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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条很开阔的山道,四下寂静,连人影都没有。本来这就是行宫所在地,自然是不容闲杂人等擅进的。而今日,其实他早安排了一件看上去不错的事,只是临时决定,带她同行罢了。
他以为她该走得气喘吁吁,却没有料到,她仍跟得上他的步子,日头正盛时分,她的小脸因紧赶慢赶跟着他,此刻香汗涔涔,她却只拿丝帕拭了,倒不去顾忌那日头会将她粉嫩的小脸晒黑。
其实,这样望过去的她,确添了几分娇憨的姿态,少了在宫里的谨言慎行,许是,她自个都不曾注意到吧。
下意识稍缓了步子,不急不慢地走在她的前面,林间,有鸟儿清脆的鸣叫,空气也十分清新,偶尔有微风拂过,将暑意稍稍散去。
下到山脚,正是一条官道,距离他想去的那处地方还有不算短的一段路,他拦了官道上经过的商旅小车,许了几两银子,便带她一起坐到了车里。
其实,以西陵夙和蒹葭的外貌,纵着的不过是寻常衣裳,在人群里仍是瞩目的,这层瞩目在小车进到市集时,尤为显著。
不时有擦肩而过的人注视着他和她,他斜睨了一眼蒹葭,她虽意识到不妥,低垂着小脸,但,就这么低垂,还是显得太引人注意了。
这点,倒是先前他没有考虑仔细,被别人这么瞧着他的妃子,即便没什么,心里不知怎地,却觉得不舒服起来,遂走到一旁的摊子上,买了一把素白的纨扇,扔给她,她有些懵地接了,忙用纨扇稍遮了脸,依旧紧跟着他往市集深处走去。
这里叫奎镇,是毗邻避暑行宫的一个小镇,纵是小镇,因着靠近帝都,是富饶的,形形sè • sè的商铺,以及络绎不绝的人流,让他不得不下意识地慢行了几步,以免和她走失。
第七章情漫漫(4)
或者说,是怕那些让他不悦的目光在他走太快时,更加肆无忌惮地流连在她身上。
此刻,他有点懊悔不该带她来这里,越这么想时,步子不仅越放慢下来,但,她却随着他的放慢,也缓了自个的步子。
如是,他和她之间便永远保持了一段距离。
终于,他彻底停下步子,这次,她没有撞到他身上,而是谨慎地在他停下时,也急停了步子。
她,犯过一次错后,倒是拎得清。
“跟紧我,别走丢了。”漠然的言辞,他第一次在她跟前用了‘我’这个字,毕竟,这里是宫外。
“是。”她轻轻应了一声,终是跟紧了他几步。
在宫里,没有留意到她的姿容有多么出众,眼下,在这小镇,才意识到,哪怕她用纨扇遮去半面玉容,可她那双倾世的眸子,依然是让人侧目的。
他借着缓下步子,袍袖下的手和她的甫触到,却随着彼此下一步的跨出,须臾,就是错过。
他紧握了手,她稍稍朝前靠了一点,犹豫间,又将手缩进袍袖下。
其实她和他的手,不过隔了一分的距离,便能触到、握到,然,这一分,在如今,仿似咫尺天涯般,终是交错过去。
她略抬了螓首,瞧了一眼他,他却正好顿了一顿步子,目光和她的在空气里对接,她有些窘促地急忙低下脸去,换来他薄唇微扬,旁边有小摊贩推着手推车从人流中挤来,她本走在外侧,见那车直直地推来,只往旁边一避,觉到手背一暖时,他的手借着她的一避,极自然的牵住她的,朝前走去。
四周,熙熙攘攘。
她的心,砰然。
他的心,寂静。
只这样牵着,在小镇错陌的甬道行着,就如同,那百姓夫妻一般。
可,他带她去的地方,却是百姓夫妻不会结伴去的。
那是方圆百里都闻名遐迩的薄欢楼,青楼之地,冠以‘薄欢’倒也贴切,但,这些地方的名字一般都不会取这般贴切的,因为,不啻将本质暴露。
薄欢,薄凉的欢意,说的,岂不就是那买笑生涯?
只这里,却是叫了这名。而里面的姑娘,据说个个都是惊艳绝色,连帝都的客人都慕名而来,当然,这就是西陵夙今日的目的地。
蒹葭没有想到西陵夙会带她进到这种地方,即便以前,她曾奉太后的意思,到帝都最大的青楼里研习媚术,可,也从来不曾从走进过正厅。
而看他的样子,真真是风流倜傥,驾轻就熟地要了一个雅间,她有些尴尬,小脸在纨扇后涨得通红。源于,旁边无论经过的客人还是楼内的姑娘、龟奴,看她的目光更胜过去瞧风姿俊朗的西陵夙,她只把头埋低,在这些莺声燕语里,跟他上到雅间。
今日,好像是这薄欢楼有什么喜事,张灯结彩的,底下的大厅内,人头攒动着,那高高搭起的戏台子上,随着铜锣一敲,一水红身影的女子赫然亮相于台上。
蒹葭坐在西陵夙旁边,看到那女子的容貌时,不由微微咦了一下,西陵夙却是端起香茗,唇角含笑地注视着台下的女子。
作者题外话:那个啥,留言的手机用户都留个署名哦,还有系统抽风,最近会把名字抽没了,如果被抽没的,也留个代号。。。代号神马的,你们懂的。
第七章情漫漫(5)
台上的女子,样貌竟与当今太后凤初初极为相似,只是,那眉眼间带了风尘女子特有的韵味,没有风初初生在太尉府,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此刻,她玉臂轻抒,反弹琵琶,叠音渐出,引得台下那一众纨绔子弟纷纷叫好。
那雪花似的封赏便往老鸨那飞去,只为求得下一个点曲的头筹。
而西陵夙只是看着、笑着,却并不打赏一次,仿佛,他来,不过是为了喝那一盏香茗。
但,蒹葭却是瞧得出,他的目光始终若有似无地凝在女子身上,这样的专注,是她从来不曾看到过的。
微微的,心里忽然有些许的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不舒服。
她看着桌上几盘小点,虽是青楼的东西,倒也做得精致,或许是饿了吧,毕竟将近一天的时间,她几乎没有用过东西,他是男的,自然比她捱得住饿,何况,又是秀色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