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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修提司真坏!”撇著嘴,女孩赌气般跑开了──
如此娇憨的动作让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浅笑……未及细想便跨上马匹,准备上路了。
那时,虽然没有向谁吐露过,可是向来不会多愁善感的莽汉,却感到一个沈甸甸的东西压在心头……觉得非常不愉快呢──这算不算是胡思乱想?修提司不明白──为什麽这次像往常一样离开都城、奔赴战场──却会生出这般古怪的感觉呢?又不是不会回来──可偏偏就依依不舍……
随後,从尼尼微至阿尔帕德度过的每日每夜,就如同绷紧的弦,修提司一直处於莫名的焦躁状态之下。
直到听闻後方巴比伦人蠢动的消息──那种焦躁终於爆发!他甚至不顾王命,私自渡河回城──
连修提司自己都无可否认的,冲动之下犯下的莽行……并非是担心都城的安危,而是因为心中那抹小小的私心──
当时,於他脑中一晃而过的──是一名娇俏的女童……
萨尔贡将那噩耗脱口而出,犹如一道惊雷,於围立的将士中激起一阵骚动。
“胡说!”
“怎麽可能!”
“修提司将军勇冠全军──”
“……”
人们用匪夷所思的口吻评判著少年士官带来的消息──都是细声轻语,然後他们屏气凝息,均把视线集中到位於中心的男子──他们的王听到这般荒谬的话未置一辞,面上没有表情。
“嚏嗒”蹄音,渐渐人群分开,他们是在给第二匹马让路──马匹靠近了,诸人看见,马背上坐著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亚述王的近侍们都熟悉这张面孔,她是修提司的养女拉姆──此时她愣愣地任人牵著,在鞍子上晃动著细小的身体,人们都注意到她的襟前揣著一个肮脏的,似乎是布满血污的鼓囊的物体──看得出它在轻微地扭动,那是个什麽活著的东西……
“那是萨尔玛王子。”萨尔贡解释道,听闻这句话,沙尔终於有了反应──他昂首朝那隆起的生物睨了一眼,同时扫了一眼女孩,眉头抖擞了一下,浅栗色的眸子像是被什麽蛰到了一般紧紧地阖起了──或许是不想让他的士兵看到这个有点懦弱的表情,沙尔摸了一记自己的额头,把头别过去了。
见状,原本呆滞的拉姆,宛如被雷霆劈中了一般,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她并没有听到方才萨尔贡的话,可是从所有把视线聚焦在她身上的人眼中,她读出了一条恐怖的信息──
萨尔贡说“修提司只是睡著了”──那真的就是谎言……
从尼尼微赶至库赫姆的记忆像没有在风中消弭殆尽,即便是年幼无知拉姆也清楚地感知,在驰骋的时候,身後有危险步步紧逼,她听得见马嘶风吼,箭矢飞跃的飒飒响动──为了与库兰姐姐的“约定”,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地揽紧身前的幼儿,手臂都勒地酸涨不堪干脆就把萨尔玛系在了胸前──後来,真的是太过疲累了,何时进入梦想,何时萨尔贡赶来──她都全然不知。
只记得迷茫间,自己被一双结实的臂膀拥著──间或有兵刃碰撞的声音,男人的嘶吼与惨叫在耳畔横生滋扰,可她的心臆间仍有一股温暖又安定的感觉……接著,宛如过了整整一个世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拉姆发现了一张久违了的、熟悉的、满脸胡渣的面孔。
“修提司!”
她惊喜地冲他尖叫道。
修提司没有应答,也没有像平常那般大声地呵斥,他往日的威风尽失,低著不修边幅的粗旷大脸,露出了一抹虚弱的微笑。
“修提司?”
敏感的拉姆立刻发现了他的不同寻常,小心地重复念一遍他的名字,可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让女孩害怕起来。
“你不舒服麽──修提司?”轻轻地扯了扯莽汉的耷拉到自己面上的胡子,这个动作要是在过去定会招致他大发雷霆的──可是今次,居然连这个也不为所动。修提司依旧笑著,先前的那个微笑凝固在他的脸上,显得僵硬而滑稽,但却储满了温柔。
女孩连连叫唤,几乎要哭出来了──一旁的萨尔贡终於看不过去。
“拉姆……”
从修提司的怀中抱过了那受他庇护的女孩,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身前,用胸膛挡住了她的视线。
“萨尔贡,修提司怎麽不理我?他恼我了麽?拉姆又做了什麽让他生气的事麽?”女孩颤抖著问。
“没有,拉姆很乖……”
“那为什麽拉姆叫他,他一声不吭?”
“修提司……只是睡著了……”
“是麽……他睁著眼睛也能睡著吗?”
萨尔贡不说话了,实际上是根本说不出来了──他担心自己一开口,便会泄漏了隐藏的情绪……虽然自己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但也能想见修提司为了保护拉姆和小王子,以一挡十──可却寡不敌众,只能用肉身护卫他们俩……
这般想著,少年眼眶湿润,双目盈满敬畏地望著眼前犹如磐石般矗立,纹丝不动的巨人──
是啊,见到一个背负数十箭,站著死去的勇士,又有哪个人能够不动容呢?
回忆著,泪珠一边从拉姆的大眼睛里扑簌簌地滚落,她哽咽起来,胸部激烈地鼓动──这个动作影响了沈睡著的萨尔玛,尚不更事的他不满地跟著哭泣著,尖锐的啼声狠狠地扎进了每个人的心窝。
再也无人质疑修提司死讯的真实性了……恁谁都明白他遭遇了什麽,在场之人皆被一种沈甸甸的悲恸气氛感染……甚至没有人上前去把小王子从拉姆的身上解下,似乎他已经成了一件死物。
过了整整一宿,库姆赫地区依旧是按兵不动──这让阿尔帕德城内,已经守城整整一个月的守城士兵开始松懈了,其中有人沾沾自喜起来。原来“亚述”──那只总是张牙舞爪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