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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天爷有眼无珠是什么?
好像着了什么魔,我伸出一个手掌,迅速刮了自己一下。就像一个小鞭炮在我耳边炸开了,我立刻耳鸣了。这种感觉真他妈好极了。我伸出两个巴掌,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地扇起来,每扇一下就铿锵有力地骂自己一声:“shǎ • bī!”
shǎ • bī!shǎ • bī!shǎ • bīshǎ • bīshǎ • bīshǎ • bīshǎ • bīshǎ • bī!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扇了多久,骂了多久。耳光的响声依然像鞭炮,我放了一个过年才会放的长鞭炮,直到两眼冒金星,耳鸣声响亮得仿佛汽笛声才收了手。
我仍旧站在刚才的地方,我的左脸颊在镜子的照射下,就像注了水的猪肉一样,散发着薄薄的一层油光,好像一捅就会破,流出一大摊油。我尝试笑了一声,嘴角火辣辣,但我极爱这种滋味,像刚喝完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麻辣火锅底料,爽得要死。所以我咧着嘴大笑起来,生活太tā • mā • de好笑了,让我tā • mā • de笑死了算了。我一边这么英勇地想着,一边从卫生间里三步向前两步退后地走出来,跌跌撞撞地爬上属于我的那张小床,摸出我包里的最后一罐啤酒,想安慰一下因为骂自己而骂得就要发炎的喉咙。
我珍惜地把拉环拉开,一口气灌进了半罐。
就在这时候,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我端着那罐“青岛”,光着脚跳下床,一把拉开门。门口站着的人是阿布,他把我手里的啤酒一夺,盯着我的脸问:“被谁揍成橡皮泥了?”
他把头发剪短了,整个脑壳每隔十公分就有一块被剃得光光亮,像一条条跑道。我指着他的怪样,说不出话,只是又忍不住大笑,一笑脸上就像撒了一把花椒,泪水都掉了下来。
“谁把你脑子打坏了?”他还在问。
我看他脑子才是坏的,他也不想想,除了老娘自己,谁敢动我?我懒得跟他废话,手直接摸到他头上去,想感受一下质感如何。他打我的手,我趁机把酒抢回来,一干而尽,然后哑着嗓子问他:“钱带来没有?”
“你还是回去吧。”他劝我说,“你窝在这鬼地方,真打算有出路?”
“不借拉倒,少教训我。”我用空酒罐去砸他,他躲开了,砸中他脑后的门。门立刻哗啦啦掉下来一大片早已经浮起的墙纸。我盘腿坐到床上,冷冷地对他说:“没带钱来你就走吧。”
说完,我就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我从枕头底下摸出我的烟盒,掏出一根烟点上,没抽几口,觉得没味道,又面朝墙,将那支烟狠狠地在墙上按出了一个黑点。
阿布却没走,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我不由自主转过身去看着他,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我脸上划了一下,轻声说:“不要太倔强,会吃苦头的。”
我抓住了他那根在我脸上动过的手指,忽然很希望他会吻我。我们认识那么久,他从来都没有吻过我。但这个念头只是在我的心里一闪而过,像那个被我按在墙上的烟头,刹那火光,最后只变作一个现实的黑点。
有些人之间永远都不会发生爱情,我和他就是这样的。
“阿布。”我却忽然有心情逆天而行,把头仰起来,闭上眼睛对他说,“你娶我吧?”
“扯你妈的淡!”他伸出手,在我的枕头底下粗鲁地乱摸一气,好不容易摸出一根烟点上。
我咯咯地笑了,问他:“吓到了?”
他还是不说话。
“你还真打算为姓莫那妞守一辈子空房?”
我知道我的话触犯了他,他像头被点着尾巴的牛一样从床边“腾”地站起来,用那种喷火的眼神看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扔到我面前,拉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