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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说,“你下次再怎么求我我他妈也不陪你来!”
“你妈不陪我来你陪我来也行啊。”
“去死!”蒋蓝扑上去打阿布,阿布伸手去挡。蒋蓝不依不饶,他们撕打起来,我继续往楼上走,阿布终于还是冲上来,抓住我:“莫莫,我们说清楚好吗?”
“什么?”我说。
“我到底做错什么?”阿布说,“我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我盯着他:“你做错什么你自己知道。”
他忽然低下眼,不敢看我。
我挣脱他,继续往楼上走,听到他在后面有些绝望的声音:“是不是真的不愿意继续,连网友都不可以做吗?”
我拼命忍住眼泪,没有回头。
我跑进家门,把铁门关上。生日快乐。对不起,阿布,我要做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原谅我不能轻易原谅那些年轻的错。
所以,再见是唯一的选择。
8月28号,离开学还有三天。
我不顾老爸的反对,决定住校。我小心眼地想,我不在家,他和许应该更方便一些。我总是忘不掉许从他身上跳起来的那一幕,那是我不认得的许,这么多年,你一直亲近的人忽然变得陌生,是很害怕的一件事。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许。剧团的事我也再也没去掺和。那个夏天我迷恋上做衣服,我学会了踩阁楼上那个旧的笨重的缝纫机,把家里的旧衣服统统拆了重做,我好像在这件事上很有些天才,做出来的东西至少让我自己特别满意。那天我把白然的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改小了,领口加了花边,袖子加长,裙摆上绣了几只紫色的蝴蝶,我正在试穿的时候爸爸忽然敲门,我打开门,看见他手里拎着一个新书包,对我说:“许阿姨来过了,这是她送你的新学期礼物。”
我并没有听到楼下有声音。
他们是这样的小心翼翼。
不过好在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爸爸说得对,他也要有他自己的生活,我无权干涉任何,隐瞒我,欺骗我,只是我的不幸,我该得的耻辱。
我没有看爸爸放到地板上的书包,我不关心它是什么样子,我也不准备用。倒是他一直看着我,有些吃惊地问:“哪里来的裙子?”
“噢。”我说,“改的。”
“你妈的?”他问。
我没吱声。
“谁叫你动的?”他看着地上的布屑,朝着我大吼,“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我恨透了他动不动就这样对着我大喊大叫,在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后,我已经推开他,快步冲下了楼。
我没有想到的是,许阿姨还坐在我家沙发上。
她站起身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知道我的样子吓到了她,我挺起胸脯,我就是要让她想到白然,我就是要让她心里发虚!
爸爸跟上来:“醒醒,晚上我们出去吃好吗?”
“没胃口!”我大声喊,喊完我又快步冲上楼去,进了阁楼,关上了门。
那晚我没有开门,也没有下楼去吃饭。他们大抵也是被我气着了,没有来叫我。第二天,爸爸又出差了,饭桌上放着崭新的一百元。我没有再看它第二眼。
就这样,开学的前三天,我基本上是没吃东西,其实吃也没用,因为吃下去了就是吐。爸爸回来后我发现躺在阁楼上再次虚脱的我,又把我送进了医院。当然免不了又是吃药,又是挂水,我没有表示反抗。但我自己知道,吃药和挂水都是没有用的。
我是一个病孩子,我的病谁也无法医治。
兴许我和白然一样,死是唯一的途径。
我怀着前所未有的无比痛苦的想像:白然会不会见过他和她亲热呢?白然的痛苦是不是因为他和她呢?
我可怜的白然。
我可以清楚回想起她和许情同姐妹的每个镜头,许离婚后,白然一直在替她介绍各种各样的男朋友,白然陪着她去做发型,给她买漂亮的新衣服,她们嘻嘻哈哈勾肩搭背仿佛有说不尽的知心话,大人的世界真是充满欺骗啊,现在我才明白,白然这么做,兴许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留住自己的丈夫。
我的天啊。
我又吐了,因为没吃,所以没什么可以吐的,只有酸水,无穷无尽的酸水。她蹲在那里替我收拾,我有些不怀好意的想,这是她应该的,她应该得到的惩罚!
她收拾完毕后抬起头来,很认真地对我说:“醒醒,你已经是一名高中生了,不要再这样下去了,这样很不好。”
我别过头,我当然知道不好,可是,这能怪谁呢?
住校生要求前一天下午报道。31号早上,我从医院出来,到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兴许是就要离开家让我感觉轻松,我终于吃下了一碗稀饭和几个肉包子。下午,爸爸执意要陪我去,他开着他的那辆二手桑塔纳送我,车里有股难闻的气息,我差一点又吐了,好在已经到了校门口。
我下了车抬头看,这就是著名的天中。我每日每夜的苦读换来了做这里的学生的资格,天知道,最吸引我的不过是因为这里可以住校。天中是在两年前开始实行全封闭式教学,为此建了好多崭新的学生公寓楼。女生楼是淡黄色,男生楼是淡蓝色,中间隔着一条人工河。似乎是泾渭分明的意思吧。
我住3号楼,308室。
爸爸替我把一个简单的旅行箱搬进宿舍,是四人间,阳光很充足。上床下桌,是大学公寓的模式,我自己选了靠近窗户的床。爸爸看了看说:“挺好,比我想像中好。”
我说:“没事了,你可以先走了。”
“好吧。”他拍拍手说,“我正好要赶去见个客户,对了,你要记得吃饭。”
我把他推出宿舍的门,然后一个人动手擦桌拖地,整理床铺,将被子拿出去晒。却不想碰到蒋蓝。她带着三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从我身后穿梭而过,走进我隔壁的房间。我注意到她们的围裙上都写着“**家政”字样。天,竟然带着保姆来。
她没有理我,我愣在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人拍我的背,我转过头,看见一个女生。她对我微笑着说:“麻烦让一让!”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因为她带了实在太多的包。除了身上斜背的大挎包和一个手提式行李包,身后还横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
她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说:“东西有点多,我妈说我我移民来了。呵呵。”
我也笑了笑,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