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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开了啊。”
一个清朗优雅的声音从身旁传了过来,说的正是她心中所想。她微微一怔,侧头望去,只见青衫翩然、面如冠玉的男子将手臂搁在栏杆之上,凝望着同一片杏林,微微而笑。
赵王好兴致的走下船头来,伸手将她拢进自己怀里。
“咱们快要到京都了,这几日没有来陪你,怎么样,想我吗?”他只要一恢复风流贵公子的原形,就让贺晓双打心眼里鄙夷和厌恶。
她似乎更愿意他整日板着脸,不苟言笑。
隐隐的,她觉得那个才是真正的他。
而这种猥琐的样子,也许正是他的伪装。
她宁愿面对一个冷血的恶魔,也不愿费尽心思去应对一个双面性格的奸诈之徒。
“欲问花枝与杯酒,故人何得不同来?”赵王击掌,命人取来酒杯玉盏,“晓双,陪孤王喝两杯。”
她屈膝点头,迎着风将一头散乱的青丝拢了一下:“请王爷稍候,晓双下去更衣。”
他挥手应允,眼望着波澜渐起的江面,她缓缓退下。
“小姐,奴婢扶您回房更衣。”觅雪迎上来,两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上船好几日了,赵王待她始终是这样不离不乱的,她每日里思虑着怎么了解这个男人,摸准他的死穴,可是到目前为止,一点头绪都没有。
两人这面才退下,回头便看见远远的有几个美丽的乐娘围住他,叽叽喳喳的说话,而他周旋于她们之间,举止温存而稍稍轻浮,风流而不猥琐,更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那些女孩子们全都笑了起来。
看来,这真是个风流人物啊……
正文进京(3)
海上十七日,人间十月天。
也许是上天眷顾秋风无波,此趟回京航行接下去都很顺利。贺晓双自上次在船头与赵王小饮过几杯之后,好几日都不太舒服,她便借着头风发作,一直没有踏出自己的房间半步。
私下里掩下门帘,其实她是在揣摩着,赵王那日的一言一行,到底意味着自己进京之后有何变故?
她一直感到惶恐不安的是,她看不透他,看不透他的心,他平日里的一言一行,就像戴了一层或者多层的面具脸谱,他将真实的自己,真实的内心,完美的掩藏了起来。
她之所以选择留在他身边,是想找到他坚硬的外壳之下最为柔弱的一个要害,她要他在全然不为所知的情况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现在,她连他的性格都摸不透,又如何能够掣肘得住他?
如此恹恹沉思,加上海上秋风萧瑟,不出两日,她居然真的病了。
如此,倒是坐实了她身体不适的借口。
赵王随身带有郎中,觅雪去禀了管事的,自然就有安排郎中过来给她诊脉。赵王这两日忙的不可开交,只是托人带了些东西过来,自己并未过来瞧她。
贺晓双每日吃药,却并无多大起色,那发热时时不退,只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睡着,恍惚睁眼就瞧见窗上新糊的翠色窗纱。
窗下是丫头用银吊子替她熬药,一阵阵的药香弥漫开来,窗外风吹过花影摇曳,梨花似雪,月色如水,映在窗纱之上花枝横斜,欹然生姿。
听那抄手游廊上脚步声渐近,熟悉而亲切。丫头觅雪见她睁开眼便笑盈盈的说:“王爷来瞧小姐了。”待要起来,他已伸出温凉的一只手来按在她额上。
“躺着吧!吃了药可见好些了?”他坐在床上,神色不是往常一般的冰冷和尖刻。
其实他从不理会姬妾生病这等小事,病了王府别院里头自有郎中伺候,他便是瞧了也是白搭。
不过是看见一张苍白憔悴病态的脸,许多姬妾也不敢再这个时候叫他瞧见,因为病中多半颜色惨淡,给他这样一瞧,以往精心粉饰出来的红颜绝色,从此都被这一眼的憔悴粗陋所替代了。
正文进京(4)
但不知道为何,他听到她病了,心中居然有些犹豫。或者是想看看她病中容颜会否一如旁人一般憔悴?或者只是出于尚未将她收服前的一种温柔手腕?
总之他捱了两日,还是过来瞧她了。
她被他一惊就全醒了,因是海上行船,那纱窗上糊着雪白的厚厚棉纸,一丝风也透不进来。药吊子搁在炉上,煮得嘟噜嘟噜直响,外面的秋风刮的呼呼作响,她倒出了一身薄薄的汗。
“王爷,您怎么来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不胜倦怠的靠在床帏上,眼睛半开半阖的看着他。
“我顺路过来,你既然病着,就好好养几日,再过四五天,咱们就靠岸进京了。”
她神色恍惚的点点头,见觅雪逼了药出来,满满一大碗端过来,接过去只见黑幽幽的药汁子,咽下去苦得透进五脏六腑。
背里却润润的汗意,额发汗湿了,腻在鬓畔,侧眼看见他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自己,心里只是空落落的。
一路风平浪静,船员私下纷纷咋舌道,必定是因为赵王也在船上,君王福贵之气庇护所致。
贺晓双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那个人,不带来灾难就不错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虽然他重金购了她,但自从她上船以后,两人偶然撞见,他也只是当着众人的面稍加轻浮。无人时,并不见他动手动脚调戏,便是过来探病,也是稍坐一下,旋即离开。
对于她的身份,他不提,她自然更不会提。
如此一晃半个月过去,船队如预期的那样,准时在十月初一早上巳时,抵达京都最大的港口,也是晋国的国都所在——京都芦湾港口。
当贺晓双跟着觅雪一同走出船舱时,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岸上那齐刷刷列队相迎的军队时,还是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