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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都怪你儿子文小舟啊,”叹了口气,又看向一旁的墓碑,文小舟儒雅谦和的知识分子形象跃然在目。“优雅渊博,深刻明智,识时务”,一直是世人眼中完美的文小舟。他在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创造着一个又一个政绩神话,却不想落的如此个败落的下场。眼睛不免有些湿润,毕竟,他是我的父亲
我母亲在我两岁时就患ru腺癌逝世,文小舟又当爹又当妈,当年他在清远县当县委书记时,那里条件非常清苦,他带着四岁的我住在不足十平米的房子里,辛苦操劳。爷爷那时远在京城,条件非常好,他却坚决不把我放在那里,非要亲自抚养,他说,这是他闺女,是他的责任,不是他老子的责任了。文小舟一直没有再娶,全为了我,我是他一生的小包袱。
抹了抹眼,从荷包里捞出包烟,点上一只竖在文小舟墓前,“你说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闺女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想孝敬你都不可能了——-”说的酸酸的,可始终没有让泪流下来。从他被执行qiāng • jué那天开始,我就告诉自己,不可以再掉一滴眼泪。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你掉泪了。
墓前,我们一家团圆。一直坐到太阳下山,我才离开墓地。
回国后,第一件事找工作,第二件扫墓,全做了,接下来该去找个住处安身了。武汉这几年房价涨地厉害,中心城区租套房都价钱不菲,我从加拿大回来,拿出点儿小骨气,没要虞澍一分钱,机票、随身携带的钱财物件,全是谋划着回国时,自个儿在外打工挣下的。不过说来,六年养尊处优的奢侈生活,猛然间出去找了个流水线搞包装的活儿,着实让我苦了把,双手红肿现在都是疼的。不过,心是甜的,毕竟,人生第一次自力更生,挣得回国机票及能维持一月基本生活的薪水,我已经很知足了。
或许,我身上依然有不可磨灭的“骄娇二气”,可是,我也是懂道理的,知道人都是在磨砺中成长,在艰苦中成熟。我能吃苦,我有这个思想准备。
迎着晚风,直到此刻,我才真正舒心地笑了出来:我,文抗抗,是回来了。走在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街道,看着往来的行人,听着耳熟能详的“汉骂”,这感觉,棒极了。久违的张扬感又充盈了全身,想起了我光辉的学生时代————水中篮球场,武大足球场,红帽象,toscana————太多的记忆,太多的感触。我没有老,心却象老了几个年头,不禁苦笑着摇摇头:是不是每个思乡的游子回国后都象经历了几世轮回,有从头做人的感觉?
脚步不知不觉迈到了香榭里1902。这是我们那圈子人最喜欢吃的馆子,在商铺写字楼密集的台北路,这个典型小姿情调的法式高级餐厅,对当时还是高中生的我们而言,无疑是奢侈的,可,那时有多强烈的优越感啊,“八旗”做派显露无隐。看着此时门前停靠的部部高级轿车、跑车,真有些汗颜,想想,那时那群孩子就把这种地方当成俱乐部————
推门进去,却只是为了回忆,如今,文抗抗落魄地是没有实力再在这里用餐的。一切如常,依然典雅高贵,里面用餐的依然满眼俊男美女,繁艳华丽的一如加拿大时的每个场景。淡淡地微笑着摇摇头,扫了眼全场就要出来,回顾,有时候就一眼,所有的一切就会如潮水般狂涌而来————
“抗抗?!!”
身后,突然一声惊讶的大叫,惊扰了几乎所有用餐的绅士女士们,因为,它几乎从餐厅的那头响起。
皱起眉头,我转过了头,远远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向我激动的跑来。
眉头不禁蹙地更紧:我来只想看一眼熟悉的地界儿,可没想碰见熟人。
麻烦。
3
女人一上来就抱着我的胳膊摇,“抗抗?真的是你?抗抗!”能让子秋一个标准淑女激动至此,我深感荣幸,只是,站着个大门口,两个女人象演八点档————
“子秋,我的胳膊被你捏红了,”眉头依然皱着,我望着眼前激动的小女人。还是那么漂亮,西瓜红色的裙子,卷卷的秀发,子秋从小就有江南美女的精致特质。
女人手没有松,却扑哧轻笑了出来,不过,眼睛红红的,“抗抗,你还是那个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