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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又回到了身上,从唇延伸到脖颈,真实得叫他的手都颤了一颤,只能撇开看着阜远舟的目光,强作镇定地拿起酒杯灌了数口,用冰冷的酒液护住灵台平静。
他尚是如此,又何况是旁人?
阜远舟此时已经顾及不到兄长的反应,而是专注地投入到这场对决里,藏在睫下的曜石双眸已然俱是肃然,唇边箫音如细细秋雨,像是佛经梵唱,万丈尘世,红颜——枯骨。
心境乍乱的大臣们如醍醐灌顶,方觉失态。
即使被屡屡压制,申屠谡雪也不懊恼,唇角反而勾出了一抹诡谲的笑意。
笛声,变了。
似是白日瞬间倒转成黑夜,繁星眨眼被乌云覆没,黑暗的气息侵孔而进。
像是被人按进了水里,憋闷的感觉瞬间占据了在场人的胸腔——无论是谁。
铃铛声还在继续,高高低低的,但是谁也不知道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挪动的申屠谡雪身上是怎么发出这种声音的,只是觉得这声音无孔不入,听得人心头烦躁。
阜远舟脸色轻变,箫声紧随着也变了。
铃声激越,他就低沉,铃声暗淡,他就清啸,举殿之内唯闻乐声激荡,紫衣和蓝衣无风自动,袖袍鼓胀,长发翻飞,这般场景连外行之人都已经看出,阜远舟和申屠谡雪在用内力拼上了。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谁也奈何不了谁。
有些年纪大些的臣子已经有些受不了了,急促地呼吸着,脸色泛白。
连晋急忙使眼色让阜远舟快些结束。
但阜远舟低眉专心抵、制着对方袭来的攻势,申屠谡雪似是有心拖着他,他根本腾不开空来回应连晋。
连晋正想着要不要武力介入中止这场古怪的斗法,耳边冷不丁的传来玉箸敲击酒碗的清脆响声,奇异又和谐的拍子,在密集的笛声箫音中硬是撕开一个口子,强行跻身进去。
他一愣。
阜怀尧顺着声源看去,正好看见那个一身正气浩然的官服都能穿出潇洒不羁的苏大才子正百无聊赖似的用玉箸敲着面前的酒碗,唇角挂着没心没肺的弧度,这一幕宛如当日酒楼初见苏日暮戏耍薛天的情景,他不禁啼笑皆非地勾勾嘴角。
阜远舟和申屠谡雪也同时朝他看了过去,前者是会心一笑,后者则是眉头微挑。
申屠谡雪的笛铃诡异,阜远舟的箫音幽婉,苏日暮的击乐却是曲调华美,拿着玉箸的手像是蝴蝶一样翻飞,带出的拍子都似在无形的空气中跳着妖娆的舞步,配合着阜远舟的调子,在他退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压制过去,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将那股笛声里的阴郁黑暗之气渐渐抵消了去。
三者乐音交缠,一曲终了的时候,曲音绕梁三日,叫人好半天回不了神。
申屠谡雪放下笛子,似乎回味了片刻,然后对着他们二人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说不上真心不真心,叹道:“玉衡人才济济,申屠不虚此行!”
他的声音是如水绵软,好听得简直能用勾人来形容,瞬间惊醒了殿内听众。
掌声如雷响动之时,甄侦伸手去拿苏日暮那边的点心,宽大的袖袍恰好遮住了眨眼化成糜粉的玉箸和酒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