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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捕鼠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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匽尚故意将宴席摆在这边,自然就是想让齐侯发现的,这些天大司空总是在破墙的另外一面和他的几个男宠小妾嬉笑调情,肯定是故意要给匽尚难看,大司空怎么知道,匽尚也阴了他一把,把齐侯给请过来了,那边的嬉笑调情定然要被齐侯都听到了。

匽尚为难了一阵,齐侯见他吞吞吐吐,说:“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众人全都看向匽尚,其实有几个司空部门的人已经听出来了,那笑声不就是大司空么?

匽尚这才拱手说:“不瞒君上,这院墙并非是匽尚建立的。”

齐侯一阵奇怪,说:“这是你的府邸,不是你让人建立的,还能是旁人在你家里强行建立的?”

齐侯这么一说,还真给说准了,匽尚这才为难地说:“的确是这样,只是因着前些日子,大司空府上的一个嬖童看中了匽尚的花园,因此大司空便下令,让工匠来匽尚的府邸修墙,这院墙的另外一面,现在并非是匽尚的府邸,已经被大司空给占了去。”

齐侯一听,顿时一股子火就冲上来,临淄城中,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大司空总是自称自己是老齐人,当真给老齐人丢尽了脸面,竟然连霸占房产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嬖童的一句话。

齐侯就纳了闷的,大司空口口声声说吴纠是男宠,魅惑君心,但是吴纠从没唆使自己做过任何霸占旁人田地房舍和财物的事情,反而是这个口口声声伸张正义的人,竟然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情。

齐侯正在气怒,就听到那笑声又开始了,随即而来的还有其他声音,因为只是一个简陋的院墙,那边笑的肆无忌惮,因此听得是清清楚楚。

大司空显然是喝醉了,说话都大舌头,那边的小妾和嬖童一直在努力的调笑,巴结大司空。

一个男宠的声音说:“老爷,再喝嘛!喝嘛——”

大司空的声音哈哈大笑说:“用你的小嘴儿喂我,老爷才喝,啊哈哈哈!”

众人坐在这边,歌舞都停下来了,顿时好生尴尬,大司空这声音就跟个老不休似的。

不止如此,还有好几个小妾轮番争宠的声音,其中一个小妾说:“老爷,奴家不漂亮么?老爷怎么不亲亲奴家啊!”

大司空连忙说:“漂亮漂亮。”

那男宠也不甘示弱,笑着说:“老爷,若说到长相水灵,奴家心中到想起了一个人呢。”

大司空“哦?”了一声,说:“怎么?这临淄城中,还有水灵的人,没在老爷的榻上过过夜?”

那边小妾和男宠都笑作一团,听得齐侯额角青筋直蹦。

就听那男宠继续说:“老爷,当真有呢,便是那三公之首的大司徒啊!”

吴纠本在喝酒,因为匽尚家里穷,因此这酒跟白水似的,吴纠才敢多喝两杯,突然听到有人提起自己,不由得挑了挑眉,心想着自己也真是倒霉,怎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也能扣到自己脑袋上?

齐侯一听,那男宠和大司空的语气非常亵渎,竟然还提起了吴纠,当即更是怒不可遏,“嘭!”一声拍了一下桌案。

不过那边的众人顽的很欢实,再加上大司空喝醉了,因此根本没注意院墙这边正在拍桌子。

大司空一听,哈哈笑起来,说:“是呢,那大司徒长得,的确是水灵灵的,老爷我看啊,他不需要当官,直接去女闾得了!”

齐侯听到“女闾”两个字,顿时脸色都青了,女闾是当时宫廷里的妓院,里面全都是抓来的俘虏,在那个年代是正当的营生,俘虏是一种累赘,若是想要活下去,可以自己赚钱,便有了女闾这种地方。

齐侯听到大司空竟然把吴纠比作女闾中的奴隶和俘虏,心里自然火大。

顿时士大夫们都不敢说一个字儿,一下子宴席变得更是冷清,都没人敢发出呼吸声,恨不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大司空那边的人却不知死活,那男宠说:“奴家听说大司徒很是受宠呢,君上是一刻都离不开他,说不定那大司徒榻上的手段很是高明呢!”

大司空哈哈大笑着说:“高明?那也是一只破鞋!老爷我还看不上他呢,都已经被君上给顽烂的货色,老爷我可是喜欢水嫩的,也不看看大司徒他都多少岁了,三十而立,也就是君上还看他中意,是不是哈哈哈!”

那几个小妾和男宠立刻陪笑起来,大司空又说:“说到这水嫩的,大司徒身边倒是有个小童,似乎是什么医官,倒是挺水嫩的,也就十三四的样子,长得样子那叫一个勾人,哎呦喂,可是勾死老爷我了,叫什么棠儿的。”

子清和棠巫就站在吴纠身后伺候着,棠巫没想到自己也被点名了,说起来棠巫的长相的确是漂亮的类型,一双眼尾带勾的眼睛,小巧的鼻梁和小巧的薄唇,年纪不大,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精致感,而且身段也十分风流,的确能激发旁人的保护欲。

匽尚听到那大司空的声音,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那边的人说着,竟然还幕天席地的开始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声音特别大,恨不得传到街上去了。

齐侯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忍无可忍了,冷笑一声,说:“好啊,这大司空真是能个儿,孤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谱子!”

齐侯说着,立刻站了起来,往大门走去,似乎要去大司空的府上,众人一看,都是面面相觑,不过谁也不想错过了这个热闹,平日里大司空霸道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如今正好看热闹,自然都不愿意错这个热闹了。

齐侯冷着脸,快速走出府邸,吴纠一见,也站起来跟着走,众人随着齐侯走出府邸,然后绕到了旁边的大司空府邸。

齐侯一看,大司空何止是霸占了匽尚的院落,旁边的小路无一幸免,全都划到了大司空的院落里去,不止如此,那边司理中大夫的院落也给划了进去。

齐侯更是怒不可遏,走过去直接“砰砰”的拍门,齐侯的臂力很大,那木门被拍的哐哐作响。

“谁啊!谁啊!”

这时候里面传来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小厮的声音,过了很久,这才有人打开一个门缝,向外用白眼儿看着他们。

站在最前面的齐侯和吴纠没有穿官袍,后面穿了官袍的那些人不是中大夫就是下大夫,等级不是太高,因此那开门的小厮竟然狗眼看人低,用白眼浏览了他们一遍,随即冷笑说:“大晚上的,不要命了拍门?要求我们老爷办事儿,明天早上拿好了孝敬,跪在门口等着,今儿太晚了,老爷正忙着,不见任何人!”

他说着就要关门,齐侯立刻伸手一卡,正好拉住大门,“嘭!”一声,不让那小厮关门,吴纠吓了一跳,因为大门沉重,撞击的声音也很大,齐侯的手臂刚刚骨折,还没完全愈合好,只是藏在袖子中不怎么明显罢了。

吴纠连忙说:“怎么样,震到手臂了么?疼不疼?”

齐侯见吴纠这么关心自己,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点,摇摇头,说:“没事。”

那小厮见他们不走,还不让关门,立刻说:“你们这些贱民,怎么那么烦,别惹得老子叫了护院来,把你们全都赶出去!都说了我家老爷正在饮酒作乐,忙着呢,现在不见客,识相的就赶紧滚,否则我……”

他的话还么说完,已经被齐侯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小厮也不知为什么,看到齐侯的眼神,竟然说不下去了,莫名的感觉一股威严袭上心头。

齐侯冷冷的说:“让孤滚的,你还是头一个。”

齐侯说着要去踹那小厮,吴纠连忙拦住,说:“君上,小心腿疾。”

他说着,对身边的召忽说:“召师傅,这大司空的下人好大的谱子,就难为召师傅将大门打开了。”

召忽一见,顿时冷笑一声,他早就看不下去了,竟然这么亵渎他家公子,顿时把袖子一挽,快速的走上前去。

那小厮看到一个“小白脸”走过来,顿时底气就足了,因为召忽没有齐侯高大,也没有齐侯威严,眼神没有齐侯可怕。

就在这个当口,那“小白脸儿”,猛地一抬腿,“咚!!”一声,一脚就踹在那小厮的胸口上,小厮根本没防备,肋骨险些给踹断了,“咕咚”一声向后仰倒,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哎呦哎呦”大叫着,喊着“来人啊!来人啊!”

随即召忽一把将门推开,齐侯他们这才走进来,齐侯冷冷的盯着地上那爬不起来的小厮,冷笑说:“现在知道,是谁在滚了么?”

因为这边声音很大,而且小厮还使劲哀嚎喊着来人,很快就有一帮子打手冲过来了,紧跟着是大司空和小妾男宠也走了出来。

大司空喝的太醉了,满脸驼红,红的都要黑了,走路打晃儿,歪歪扭扭的就走了出来,身边一个男宠一个小妾搀扶着,两个人这才勉勉强强的将大司空给扶住,恨不得一松手,大司空立刻能倒在地上。

吴纠看着这一幕,心想着其实齐侯根本不需要想办法整治大司空,因为这大司空一把年纪了,再喝两口,估计就成功厥过去了……

因为大司空喝的烂醉如泥,因此他根本没有看到穿了一身便服的齐侯,而是看到了匽尚和吴纠。

大司空哈哈一笑,走过去,就站在齐侯的身边,被齐侯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但是仍然没有注意到齐侯,而是对吴纠和匽尚说:“哎呦!看看……看看……我大齐国的两位男宠来了!怎么?伺候好国君,又来伺候老爷我了么?”

他这一说,齐侯的手都开始“嘎巴”作响了,目光实在阴霾森然,但是大司空醉的太厉害,仍然没注意那一身便服,就站在他不到三步远地方的高大男人。

吴纠幽幽一笑,也不生气,说:“哪有大司空厉害,老当益壮,还伺候这么多小年轻。”

大司空一听,反应很慢,半天才怒目说:“你说什么!?”

吴纠笑了笑,说:“方说大司空老当益壮,这不是纠就被打脸了么,原来大司空的确是老了,耳朵也背了,连话儿都听不清楚了。”

吴纠说话温温柔柔的,说话不爱脏字儿,但是说出来气的大司空脸色更红了,吴纠觉得,自己加把劲儿,可能大司空真的给气死,或者中风什么的。

那大司空气的不行,指着吴纠鼻子说:“你是什么东西?!老夫可是两代元老!辅佐过两位国君!你却是一个以色媚君的男宠!”

吴纠笑眯眯的说:“纠是不是以色媚君的男宠,大司空心里最清楚,不过有件事情倒是要说道说道了,大司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辅佐了两位国君的元老,请问这上一位国君是谁?”

大司空一脸少见多管的表情,说:“自然是公孙无知!”

他的话一出,齐侯的脸色更难看了,谁不知道公孙无知是个篡权者,死了连谥号都没有,根本不算做是国君,如今大司空却口口声声说公孙无知是国君,齐侯脸色怎么能好?

吴纠幽幽一笑,说:“大司空,今日这么多大夫在场,您可要谨慎言行啊,逆贼无知,怎么能算是国君?”

大司空不屑的一笑,说:“大夫?什么大夫?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老夫今日就算这么说了,你们这群人,能耐我何?啊哈哈哈!”

大司空说着,完全没看到齐侯的脸色,又说:“今日你们擅闯我的府邸,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别想这事儿过去,我要到君上面前参你们,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着,又看向吴纠身后的棠巫,笑眯眯的说:“哎呦,方才还说你水灵,这不就送到我面前来了么?今儿好好伺候老爷,说不定老爷就放了你们……”

大司空一边说一边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抓棠巫,棠巫缩了一下手,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匽尚突然从后面一步跨了出来,“啪!”一声拍开了大司空要抓棠巫的手。

大司空被“啪”的一声拍开,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才看清楚是匽尚,匽尚与平日里那种逆来顺受的气场很是不同,一张脸冷着,竟然有一种阴霾的阴气,凉飕飕的盯着大司空。

大司空立刻就要发火,说:“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我今天不只是要办了这小医官,你和大司徒也要留下来伺候老爷,不然今天这事儿就没完!”

齐侯听到这里,冷冷的笑了一声,说:“的确是没完。”

他一发话,旁边醉的不轻的大司空终于转过头来了,还想要开口骂人,结果一看,有点懵,怎么感觉这个人有点像君上?

大司空再仔细一看,顿时整个人吓得一身冷汗,酒气好像直接要从脑袋顶上冒出去了一样,双腿直打颤。

偏偏大司空身边的男宠根本不认识的齐侯,又见齐侯穿的一身便服,连官服都没有,因此便调笑说:“老爷,这人长得也不错呢,老爷何不把他一并收入府中?”

他的话一出,众人连忙擦了擦自己的冷汗,吴纠笑着说:“不只是大司空,大司空家的宠妾也是……很有气魄的么?”

大司空这才反应过来,“咕咚!”一声,竟然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连连叩头,把旁边的那些男宠和小妾全都给吓坏了,赶紧退了一步,还以为大司空发羊癫疯呢。

齐侯冷冷的低头看着大司空,大司空此刻也不醉酒了,颤声说:“君……君上饶命啊!!君上饶命!”

那些男宠和小妾一听,顿时也吓得面无人色,都不需要任何人发话,顿时“咕咚咕咚”就全都跪了下去,话都不会说了,舌头发直,只能磕头。

齐侯冷冷的看着地上磕头的一众人,后面的士大夫们看到这一幕,却觉得十分过瘾酸爽,在场的众人里面,司空部门的都被大司空欺压过,大司空仗着自己是公孙,就讨要孝敬,随便圈地,还霸占别人的妻子等等,恶行数不胜数。

而不是司空部门的人,也多少受过欺负,很多部门都需要和司空部门协助,每次有事情需要司空部门协助的时候,大司空就会趁机讨要好处,若是不给好处,这事儿就拖着不给你办。

因此大家看到这一幕,心中都无比的酸爽,十分解气,也没人给大司空求情,全都站在后面冷眼相看。

匽尚要的便是这个结果,今日的收效十分不错。

齐侯压着嘴角,冷冷的说:“大司空,你好大的谱子啊!方才在门口,你府上的小厮口口声声喊孤是贱民,还让孤滚,如今大司空更是口无遮拦,目无王法,原来这仆随主说的没错,你府上的下人一个个跟你一副的德行!实在让人作呕!”

齐侯说的很决然,大司空一听,吓得更是连连叩头,说:“老夫……老夫是喝醉了,因此口无遮拦,还请……还请君上看在……看在老夫……”

吴纠听他磕磕巴巴,就笑眯眯的接口说:“看在您老辅佐了两位国君的份儿上?”

大司空一听,顿时吓得更是头皮发麻,他刚刚竟然在齐侯的面前说自己辅佐了两位国君,还说公孙无知是国君,这可是大罪过,连忙矢口否认,说:“不不不!君上饶命啊!老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只是一时喝醉了酒……因此……因此才会口无遮拦。”

齐侯冷冷的说:“那匽大夫家的花园是怎么回事,也是你喝醉了酒,才一时糊涂建了一座墙?”

大司空连连擦汗,说:“这……这是误会……老夫……老夫只是想帮忙给匽大夫修……修一修,翻修一下府邸……”

吴纠笑眯眯的说:“大司空真是好大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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