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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节的韧带硬生生被拉断,筋脉被挑碎,骨殖被碾压
然后然后,那个时候,才知道。
卫展宁他爱着的人,不是我。
一直以来都咬着牙,一直都告诉自己,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保住他平安
却一下子松懈了。
全然没了希望。
我算是什么呢我究竟算是什么?
我的存在,究竟是对谁有意义?
傅远臣终于卷土重来,于同给我灌药,刘青风来了
他抱着卫展宁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匍匐在地,已经不象一个人的样子。
与他们,是云泥之别。
他望住我,我看着他。
悲惨地笑了:”师傅”
”这药没有解法除非有人将全身功力重新输给他,再造重炼”
他沉默着。
墙上火把毕毕剥剥的燃着,松柴轻微爆裂的声响,浓浓的,难闻的气息里,夹杂着那松桐味。
尽管淡,尽管杂,也还是不断绝。
”你没法救两个人,而我伤是好不了。”我伸出手去:”我也想,救他平安。”
外面死寂,危机四伏的死寂,变数无限。
”我来”
我的双掌,勉强的贴上了卫展宁的背心。
活下去吧。
虽然,以后不能再见到。
也请你活下去吧。
不须记得我,一切,不过是,不过是浮云过眼,夜风过涧。没来处,没去处。
我不过是那过眼即散的风与烟。
全身的精力都离我而去,象是无数的手,向无数的方向拉扯撕拧,痛得我大口大口的喷出血。
卫展宁垂着头,身子软顿。
我颓然地松开了手,身子向后靠在石墙上。
”走吧”
这两个字耗尽一生心力。
走吧。
囚牢里,剩了我一个人。
已经,没有什么坚持的理由了。
为什么还要忍耐,为什么还要坚持
完全没有
我快要死了,我知道
一直提在胸口的那个信念,已经没有了
我在一片绝望后的废墟里,突然想起高中时的语文课。
懒洋洋的下午,语文课,大多数的人都在瞌睡。
头顶华发的语文老师,在阳光下的飞尘万点中,念着李商隐的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我轻轻的念叨。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轻轻的笑起来。
52东风
此情可待?
已经无可期待。
我不愿意,有一天再来追忆
一场惊天动地的,激战,火并,死亡
魔教的人几乎全部脱巢而出,囚牢里没有什么人看守。
我慢慢用手撑着,从那阴暗血腥的地底爬了出去。
如果要死的话,也希望死在青山白云苍松间。
最后那时候,傅远臣还是说了实话他说是他杀了任啸武的时候,正派中人为他爆出欢呼而随风呢
那时候知道,他不叫随风了。
旁人称他,任越教主。
他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颊上不知道溅着什么人的血,手里提着剑。
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随风。
我认识的随风,已经死了。
在他把我压在刑架上弓虽暴的时候,他已经死在了我血红的眼中。
终于,终于,我不想再要这一切不想再听到,不想再看到
以剑拄地,我奇怪自己还能站立。
傅远臣向我伸出手来
我向他惨然一笑。
”还记得五年之约么?”我哑声说:”那张卖身契,你偷走之后,早就烧掉了吧?”
”你是个小人。”我说。
任越踏前了一步,我看到他手在抖。真奇怪,人的习惯好生奇怪。
我还是能注意到他最细微的一举一动。
”随风”我最后一次唤他的旧名:”青山依旧在”
他慢慢的回说:”几度夕阳红。”
嗯,我还记得,我教他这句子时,登高望远,满目斜阳。
他的一路剑法那时候已经练得熟极而流,就在那山巅当风而舞。
我在一边击石相和。
他又上前了一步,声颤颤地唤:”小风。”
”嗯”
我退了一步,然后,身子朝下面那无底的深渊中,堕了下去。
那样高的悬崖,居然也没有把我这个残废摔死。
是不是傻子命大呢?还是祸害总得再活得长些?
不知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