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顾老太见这情景,开口了:“着啥急,这不是还有三天吗?童韵啊,你也是当娘的人了,咋这么经不住事儿呢?”
童韵简直想哭:“娘,我不好让蜜芽儿穿着脏棉袄去北京。”
当年她和父母道别,那才多大,十七岁,年纪轻轻的,还是个孩子呢,父母根本不放心。世事作弄,不能留在父母身边,十年震荡,自此相别,再没见过,如今再重逢,她已经是当娘的人,那边父母怕也是白发苍苍。
她嫁到了农村,嫁给了农民,在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她知道父母肯定是不放心,不知道存着多少担忧,这才一安定,就说让她过去看看。
她多么希望光鲜靓丽地出现在她父母面前,男人和孩子都体体面面,叫一声爸妈,说一声我挺好,我日子过得好,你们不用牵挂!
可是如果她让蜜芽儿穿着那墨水泼了的棉袄过去北京,父母怕是心酸得都要流泪。
她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来:“娘,我,我心里难受。”
自打童韵进了门,性子一直是温和柔顺坚强,顾老太还没见过她这么失态,现在看她难受的样子,也是心疼,便握住她手:“别急,你别急,这不是还有三天吗,我给你钱,我这里有钱,你拿着钱,我再想办法弄点布票,我们去城里扯几块新布,重新给蜜芽儿做衣裳!”
☆、第65章第65章
f第65章回去北京
童韵听着顾老太那宽厚沉稳的声音,竟然像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哭出来,之后便扑到了顾老太怀里。
“娘,我想我妈,我想我爸,我想让蜜芽儿穿好点,我想让他们看看……”她哭着这么说。
十年的时间,被改变的何止是柯月,何止是刘瑞华和莫暖暖,还有一个看似岁月安稳的童韵。
十年前,她十六岁,捧着俄的《钢铁是怎么炼成的》在小树林里朗读,仰望着天空大声地背诵海燕,少年不知愁滋味地等待着那暴风雨来临的时刻。
十年后,她二十六岁,学会了缝衣裳,学会了纳鞋底子,学会了把屎把尿,学会了一边背着孩子一边下地割麦子,学会了一个锄头下去把那花啊草的全都除个干净!
她也想回去,回去北京,再看看父母,再当一回他们的女儿。
谁不想回去?
顾老太搂着童韵,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哄道:“你别哭,孩子,别哭,没事,这个好办,咱再扯布去,扯更好的,这次扯更好的!保准不跌份,让你父母看到,他们肯定得说,呀,我们童韵日子过得这么好啊!”
旁边的陈秀云和冯菊花看了这情境,也不由得抹眼泪了。
柯月上次闹了一场,闹得多痛啊,撕心裂肺地喊着,她要回北京,她要回北京。
她们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不懂得,但是她们想着,北京肯定是特别好的地方,好到像个神仙住的地方,好得童韵打心眼里也是渴盼着有一天能回去的。
好半晌后,童韵平静下来,顾老太当着冯菊花陈秀云的面掏出来三十块钱。
“这个给你,先拿着,我再去找陈胜利她娘凑凑,看看能凑出布票来不。”
这边陈秀云连忙说:“娘,你先歇会,我过去问吧。”
那边冯菊花也想起来了:“娘,我也去问问红旗生产大队我那个表姐,看看她家能借到布票不,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