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春
莲杏儿笑嗔,“她素来就替姑娘打算得多,在各世家府邸走动又勤,定选最好的婆子伴在姑娘身边。”
又过来一瞅绣棚,稍有讶色,“话说回来,姑娘倒真学了本事,瞧瞧这蝴蝶,不像以前那般胖如蛾了。”
“就会打趣我。”
“嘻嘻,是真的嚜,姑娘这是要安心嫁入国公府当少夫人了?”
苏之瑾不语,仰头抬起绣棚,几缕晴丝折进密密缝缝的绣线里,漏下的光,白得刺眼,却是有几分生机。
她哪会安心?她只会不老实,原本只是上头的自嘲,可听到那人的反讽,她又下定决心将话坐实了。
至于为何在这老老实实刺绣,只因她有更大的不老实,她势必要逃出去的。
苏之瑾在定亲后,再同母亲商议想去外祖家,可却被父亲无意听到,横眉扫她,“你想逃到外祖家将婚事躲过去?嫑想!你给我安分守己在家中待嫁,进了国公府,你想上哪就上哪去,做了别家媳,我也管不着你!”
瞧瞧,多荒谬,一场婚,连她去外祖家都成了奢望!
但也无妨,她终是要从这里逃出去的,靠自己博出条生路来。
她才不信,仲宜哥哥会庆贺她和陆时宴的结亲,这定是那贼人编排的瞎话诓她。
苏之瑾用指尖触绣蝶,暗暗决心,这等针黹家计她定要学会,到时夜迷昏灯,仲宜哥哥把书翻,她偎在旁把春衣绣,榻上躺着个胖娃娃,照样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她还未见过世间真正险恶,因而梦做的有些发了痴,仿若只要柳仲宜外放任职的公文下发,梦就能和眼前的阳光这般,灿烂的真实。
可她不知,她深闺宅中,每日光景如旧,保留着那份年少天真,她所念的心上人,日日在朝堂拼杀,早已把天真一寸寸抹杀了。
不过倒是巧,她心心念念的消息竟是被在外奔窜的二哥带回来的。
“阿瑾,你猜我上晌在法清寺碰着了谁?”
苏骧捧着一盘洗好的蜜桃进来,切成四瓣,递给她一小瓯,自取一片,在口中绵绵嚼,“你应当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