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休夫(一)+发现顾云亭与柳惜娘的偷欢^^
母亲怎能在外人面前这般贬低婉玉呢?
母亲若是不想让顾婉玉出现,完全可以对外为顾婉玉称病,但她没有,而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来客,顾婉玉在府内的地位就是不如顾小小。
顾乘风想,母亲这般说,外面那些夫人们就会知道顾婉玉在顾府的处境艰难,她们会本能的冷落顾婉玉,这样一来,他们的儿女、那些贵秀也不再于顾婉玉交好,只会去转而交好顾小小,长此以往,顾婉玉连一门好亲事都找不到!
母亲在贵秀圈中浸淫多年,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所以母亲就是在刻意的打压顾婉玉!
顾乘风心头更难受了。
而来客却完全不心疼顾婉玉,只是跟着叹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是不容易。”
做过母亲的才知道,盛枝意怎么选都会伤害这两个孩子,盛枝意之前对顾婉玉掏心掏肺的十六年都历历在目,所以盛枝意怎么选,都是难的。
顾乘风听见这些客人的话,只觉得心底里的火气更重。
盛枝意难什么?她恨不得踩着顾婉玉的脸让顾小小升天!而外面这些女人,居然只知道吹捧盛枝意!无外乎是怯于盛枝意的权柄罢了!
他听不下去了,又不敢甩脸色离开,只能假做瞧见了自己的好友,然后与盛枝意道:“母亲,儿子瞧见了同窗,想去打个招呼。”
母亲当时只顾着和一群夫人姑娘们介绍顾小小,注意力似乎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听了他的话,只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走。
他忍着不爽,转过头便走。
他想,母亲今日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他还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要在今日送给顾小小——母亲这般欺负婉玉,他是一定要为婉玉争一口气的。
顾乘风自府门口回到府内后,先是叫人去找顾婉玉,叫顾婉玉偷偷出来看,然后他便开始四处寻找自己的好友谢游江。
他还记得他叫谢游江做的事,和顾小小写给谢游江的那些信。
谢游江将顾小小忽悠的团团转,顾小小那样出身的女子,怎么可能抵抗得住谢游江呢?
等顾小小在众人面前主动示好、又被谢游江拒绝的时候,母亲就会知道了,外面捡来的孩子,就算是养大了,身上都沾着一股洗不掉的穷酸味儿、下贱气,永远跟顾婉玉比不了。
婉玉才不会做出来这种订婚前与旁的男人私相授受的事呢。
思索间,顾乘风忍不住四处张望——他的好友在哪儿呢?
——
顾乘风交代给谢游江的事情,谢游江并没有忘。
只是他前段时间逛青楼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打了一通,腿都差点被打断了,甚至还被人扒光了丢到了街巷里。
闹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儿,他父亲自然不肯罢休,联合督管当处的兵马司查了许久,但是怎么都找不到人,最后归结为是有人临时起意、抢劫了谢游江。
怎么都查不到问题,再加上逛青楼被打实在是难听,他父亲生了恼,也没在查,只将他罚了跪,府中对他也是下了禁令,一直不允许他出府门,直到今日,他抬出了顾乘风的名头、掏出了顾乘风的请帖来,他的父母才放行。
毕竟顾乘风在京城国子监里的名声一向好,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顾乘风没去参加科考,但是其实并不影响他在所有人眼里的地位。
毕竟他们知道,顾乘风凭着自己的本事能进,凭着家世也能进,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底气。
所以谢府人才肯将谢游江放出来参加顾府的宴。
谢游江早就在谢府憋得骨头长刺儿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搞点事——到时候,顾小小邀约他,他拒绝的话,也不算是他的错吧?
分明是那丑丫头自己来邀请他的。
谢游江本着这样的念头,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
他生的好,不是顾乘风那种文气的俊俏,而是一种恣意的少年气,带着一种打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风流,眼角眉梢勾着痞劲儿,偏又太好看了,一双眼灵动极了,惹人馋的紧,金玉一坠,华服一换,连常伺候他的丫鬟都要羞红脸。
他收拾好东西后,一路风姿摇晃的出了门。
之前被打的那回他还记得,所以谢游江没有一个人出门,而是带了两个家丁,青天白日的出了门。
他不信,今天谁还敢打他!
但是他今日还没来得及出门,谢府门口便跑出来了一个良家姑娘,口口声声说怀了谢游江的孩子,要谢游江来负责。
这女人还真是大着肚子来的!
谢游江震惊之余,出门槛时还被摔了一跤,狠狠磕上了脸。
谢府府内的人闻风而动,在被旁的府里的人知道、丢干净脸面之前,一把将谢游江和这女人一起扯进了宅院里。
谢府如何,外人不得而知,反正今日,谢游江是去不得顾府了。
——
此时,夏雨阁内。
顾乘风派去的丫鬟去找到顾婉玉的时候,顾婉玉正穿上一身丫鬟的衣裳。
哥哥跟她说,今日谢游江会过来。
谢游江和顾小小的事情,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呢,一想到顾小小会被谢游江下脸面,顾婉玉便觉得心里头痛快极了。
所以她将脸上涂抹上黄粉,又用部分头发盖住面颊,换了丫鬟的衣裳,一切准备妥当后,悄咪咪的去了宴会上。
她要瞧一瞧顾小小被谢游江拒绝、被众人嘲讽的样子。
但顾婉玉从夏雨阁出来、偷偷到前厅,藏到一处花阁角落里往外看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场盛宴。
整个顾府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人影鬓香衣摆联袂,来客太多,坐不下,干脆就不在前厅办,而是在花园里面办。
顾府的花园中种满了梅花,冬日里娇嫩嫩的开着,梅菲菲雪菲菲,风一吹,雪向梅花枝上堆,最中间的花亭被覆了薄纱,微风拂过,薄纱摇晃,金色的阳光落到亭内,纸落云烟般静谧,能瞧见其中摆了一张古琴。
所有座位都是围着花亭而坐,显然顾小小要在花亭中演奏。
待宴席开后,顾小小在人群的目光簇拥下,由盛枝意亲手牵到花亭间弹奏了一曲。
那时冬日间,微雪洗廊檐,风烟净碧空,碎金落到亭中端坐的女子的身上,为她镀了一层涟涟的金光,她弹奏的是一曲铿锵有力的碎玉曲,亭中风声琴动,光转玉壶,风掀起纱帐时,露出顾小小潋滟的面,如乘彩云而登碧落,引人赞叹。
一曲终落,满堂喝彩。
为了防着冬日冷,整个花园和廊檐下处处都摆了碳炉,里面烧着的都是上好的银丝碳,在宴席中央,还摆着一座玉山,做曲水流觞宴。
玉山,顾名思义,就是用一块巨大的玉石雕刻成山,其中做出河流模样,然后在河流上摆上各种木盘、叶子,里面再装上精巧的点心,送到宾客面前,名为曲水流觞。
光这一座玉山就要几千两银子,且越老越值钱,现在搬出去卖,都能卖出上万两去。
这玉山当处还是盛枝意的嫁妆,封在库房中十几年都不曾动用过,今日却被抬出来给顾小小做脸面,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姑娘。
来参宴的贵秀们几乎都被这及笄宴迷住了,一张张脸上都是艳羡。
“好大的阵仗。”
“这位真千金倒是受人疼。”
“谁说不是呢,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玉山。”
“别提了,我及笄的时候,只摆了几桌酒呢。”
说着说着,这话题突然就偏了。
“听说顾夫人根本没让顾婉玉出来参加及笄宴,说是顾婉玉的及笄宴要挪到后三日办,那到时候我们还来吗?”
“我母亲应是不会再让我来了,瞧着顾婉玉这样子,在顾府怕是过的不好,真的一回来,她这假的就不值钱了。”
“这也算不错了,她毕竟是恶仆之女,还害的人家真千金流落乡野十来年,人家顾夫人肯给她一个及笄宴,已是恩赐了,她当知足的。”
听着那些贵秀们的话,躲在角落里假做丫鬟打扮的顾婉玉一口牙都咬碎了。
顾小小算什么好人?
盛枝意从顾小小回来后,便这般敌视她、敌视哥哥,她不信顾小小没有从中作梗。
顾小小那样的泥腿子有什么好羡慕的?她不自爱的!一会儿谢游江便来了,等谢游江来了,所有人都会见到顾小小的真面目。
顾婉玉便含着恨开始等。
她等到顾小小从花亭中下来,由盛枝意和顾云亭一起亲自陪着向每一桌斟酒行过,等到顾小小在人前大展姿颜,等着所有人夸赞满口。
可是,她怎么都等不来谢游江。
一直到宴席散去,她都没有等来谢游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