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
先前御兽诀的剑走偏锋,被怀疑是魔后的顺水推舟,骗过於猎也骗过系统的惊人胆量,每一次都极限得让於猎发汗。
虞洗尘脸上,只有一派云淡风轻。
仿佛自己不过是做了最平常的一件事,而那件事比睡觉容易。
虞洗尘:“你去接头,被怀疑是魔也是你的事。”
於猎:“可我是你的徒弟,下一次,龙的肚子就没有地方了。秦恪一定会日夜盯着你,他真的会杀了你。”
虞洗尘肘住下巴,眸里一派松懒,道:“那就去魔界。”
於猎:“为什么?你又不欠我的?”
虞洗尘:“我和你说过,我的那柄剑送给了别人。那人是个魔族。”
於猎稀奇地道:“难道是哪位圣女?魔界三位圣女,据我所知没有一位和修仙界……”
虞洗尘接住一只萤火虫,专注地看它发出的光亮。
不是圣女。
是个男的。
於猎见他不欲多言,慢慢消了音,和他一起,把注意力放在绿光上。
那点任务来临的烦躁,在这虫鸣、凉夜里缓缓消散了。
*
山门大典开始后,金阙峰迎来了近些年最热闹的日子。
剑下学宫放了大典假,大典结束后,再继续上课。
四处都有别门宾客来至,到处参观。
学宫的老师们不教学生,和执事们一起充作导游,领众宾客四处探看。
这里,各门各派都会带着几名新弟子来,在此与行山弟子相识。
若有缘,聊上几句,能结交到,就是莫大的幸运。
在行山,即便是外门弟子,也掌握着比独门小户更多的资源,拥有比他们更多的见识,是很多人攀附的对象。
若能与香山、麓山弟子相交,此次交流则能成为行山弟子们之后的人脉。
金阙峰难得一见地喧哗。
巳时一到,一道清亮剑音从千秋剑起,传遍九峰。
“大典在即,请众宾至金阙峰雨花台。”
此处寂静两息,发出更热闹的声浪。
众宾如海潮,涌向雨花台。
师徒三人寻到雨花台斜对角,一樱树遮挡偏僻处。
虞洗尘满意地观赏片刻,认为此地十分幽静,停住步子。
於猎拿出一把躺椅,给他师尊放在樱树下,复又拿出一个圆几,一些茶具,在此地泡上了茶。
莫白拿着执事给的灵果,啃得吭哧吭哧。
毛尖香气与樱花浅香混在一处。
莫白:“虞师,为什么不去那边呀?不是让过去吗?”
虞洗尘以折扇盖脸,懒懒躺着,道:“等一会儿。”
他话音刚落,雨花台动了。
往常严丝合缝镶嵌于地的雨花台在隆隆声与宾客赞叹声中逐渐升高。
雨花台外围,从高至低冒出数座山崖。
崖间流水潺潺,细听,有低叫。
“快看!”
红褐色身影一闪而过,拿后脚挠了两下白绒耳朵,黑亮的小眼睛和几位宾客对视,又钻入山石中。
“那是什么,猫么?”
“不像,熊?”
“小熊猫啦,行山叫穿墙猫。”
“好可爱……”
雨花台上,数个蒲团按各门派人数飞向不同的山崖间。
崖顶,有栖神峰道童扬起胳膊,把写着各门派名字的门牌挂上。
“悬空寺好多蒲团,他们来了那么多人吗!”
“自然,悬空寺一向与行山交好,你看南面的无罔寺,只来了三人。”
“清净庵也来了,她们人数也不少。”
“香山、麓山,天呐……平时怎么拜见都见不到一个,今天竟然这么多……”
“惊刀门,鬼铃门,天伞门,闻筝门,丹篆门,再加上在场道友肯定涉足了天下十二道……三山五门十二道,那句话在这看到实体了……”
栖神峰峰主顾凭关收回手,满意地看着自己拔起的山崖,和身边的金阙峰峰主道。
“年年有新人啊。”
他身边人温和得像雨花台正吹拂的粉风,冲他一笑,道:“所言甚是。”
由无数山峰围拢的雨花台旁,惊诧还在继续。
“看天上!”
“十一瓣莲座,是悬空寺的佛子!”
“北边好亮的剑光,不是说莫西流闭关了吗?这次麓山来的是谁?”
“那个圆圆的就是香山掌门谢照?她的剑意好暴烈……”
“shā • rén的时候更暴烈,信我。”
“嘶,好冷的剑……”
“我的亲娘四舅姥姥……剑神……是剑神……”
“裴不争在哪?在哪?!我是他的剑迷!”
“那么大的人物,到了也不会先露面啊,你收敛一点。”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虞洗尘只觉得他们吵闹。
莫白第一次见这样大的阵仗,想去看。
可因为没有师尊的允许,又不敢去看。
虞洗尘:“去玩吧,最先入座的是宾客,接着就是你们这代弟子,然后执事,老师,长老,峰主,掌门。我再躺一会儿。”
於猎看了他一眼,拉着莫白没有走。
虞洗尘:“看我干什么。”
於猎如实答道:“不太放心。”
自从知道行山内可能有魔族卧底,他就不太放心。
这个人,还是跟自己在一起更好。
於猎:“你也没来几次,真不看吗?”
虞洗尘的表情仿佛於猎说了一句废话。
他道:“去找通天峰的执事,带你们过去,不要迷路。”
於猎无语凝噎,以为他是之前几次山门大典没有收到徒弟,有些抗拒,只好带着兴奋的莫白走了。
两人走后。
虞洗尘摇着摇椅,如同梦呓。
“早看了千八百次,不看……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