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夜的四页
她吓得呆在那儿反应不过来,没过两分钟人越来越多,走廊和教室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好多人来拉谢京拙,根本拉不动。
他手上沾了血,还是一个劲在揍。
直到,教室里响起一个颤抖的女声:“哥。”
至此,谢京拙收了手,看向旁边站着的那个白着脸的祝也荞。
他把陈行拎到祝也荞面前,语气凶煞:“道歉。”
陈行被揍得两眼冒金星,他没见过打架这么凶的人,别说他一个人揍不过,就是来十个人都揍不过。
嘴腔里冒着浓郁的血,牙齿也掉了一颗,陈行盯着祝也荞,只得求饶:“对不起。”
谢京拙手上的力气没减:“你做错什么了?”
陈行被抓得呜呜直叫:“我不该开她黄腔。”
教室里各种声音都有,谢京拙像看垃圾一样松开了陈行,人倒在地上,他狠踹了脚:“我妹妹你也敢乱开黄腔。就这么想死啊。”
钟建华是在五分钟后赶来的。
谢京拙把搁在地上的装着红糖水的杯子给祝也荞,叮嘱她喝完,便进了办公室。
围着的人群被老师散开。
空气的血腥气久久不散。
祝也荞担心谢京拙出事,急得连肚子疼也顾不上。一向柔软的她冲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好多人,校医也来了,祝也荞指着坐在椅子上包扎的陈行,嘴唇发抖:“他这两个月一直在开我黄腔,班里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我哥不是无缘无故打他的。”
谢京拙耳朵捕捉到关键词,脸上的戾气更重了,恨不得刚才揍死那个烂人就好。
“好好好,”有女老师拉着祝也荞,“我们知道了,会秉公处理好的。你先去上课吧。”
祝也荞巴巴地看着谢京拙。
“去上课。”谢京拙说。
祝也荞转身出去了,回到位子上一口气把红糖水喝完。
握住杯子的手指递着经久不息的热,胸口还在大幅度地喘气。
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
谢京拙和陈行都停课一周,下周一起在国旗下检讨。
前者毕竟打架,虽然伤情在医院里鉴定的级别很低,但还是记了大过处分。
课是上午就停了,下午祝也荞放学,火急火燎回到家里,刚好撞到谢京拙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宽阔手掌上贴着纱布。嘴角也划了道口子。
肯定是打架的时候误伤的。
祝也荞的心脏跟着泛疼,放下书包朝他跑过去,抓住他的手:“疼不疼。”
谢京拙垂下鸦羽似的漆睫,甩开她的手,没理会。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周遭围绕冰冷又凶戾的空气。
祝也荞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抿了抿唇角,坐到沙发上。
谢京拙懒得理她。
小女孩像小时候那样拉了拉他衣角,继续开口,声音软软的:“你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你给我道什么歉?”
“那你不是生我气了吗?”祝也荞叹口气,耐心地哄他:“好了好了,以后发生这种事我会告诉你的。不会再像这次一样瞒着你了。好不好?”
谢京拙嘲弄地笑一声,又不理人了。
祝也荞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那个人跟高三那个学长认识,我怕你打不过他嘛。”
谢京拙蓦地侧头看她:“老子为了你,能打不过谁?”
祝也荞垂头,拿了他的手放到眼前:“怕你受伤啊,这不就是受伤了吗?”
谢京拙冷拽着脸:“你有病。”
“我是有病,”祝也荞轻轻说:“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出事。也不希望你受伤。一点点也不可以。”
“那你不会告诉老师?”谢京拙望着她,语气冲得吓人:“就这样让他开你两个月黄腔?”
“可是我告诉老师的话,你肯定又会知道啊,”祝也荞吸吸鼻子:“你知道了的话就会找他打架,我不想你打架,打架会受伤,会疼。我不希望你疼。”
“我说你怎么喜欢那个笨狐狸呢,”谢京拙嗤道:“你们两个的笨蛋程度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祝也荞破涕为笑:“干嘛呀你,它很可爱。”
“我知道你笨,但你笨得很惊世骇俗啊祝也荞。”谢京拙峻厉的面色好了些,朝她伸出手:“过来,我看看,打架那会有没有误伤到你。”
“没有。”祝也荞乖极地把手伸过去。
伸到一半又收回,她跪在沙发上,在灯光下检查谢京拙那张帅脸有没有受伤。
检查完脸,又仔仔细细地检查手臂。
“差不多行了啊,”谢京拙问:“你今天作业写完了吗?”
“还没有,”祝也荞心虚地说,“我担心了你一下午,赶紧就回家看你怎么样了。”
“我能怎么样啊,”谢京拙横她一眼:“少担心些有的没的。”
“可是你得停课一周,”祝也荞道:“还记大过处分。周一还得做检讨。我真感觉我一直在拖累你。”
“第一,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看不惯他,”谢京拙散淡道:“第二,如果今天这事换了别的女生,我应该也会揍他。只是可能下手没这么狠。第三——”他认真地审视祝也荞:“咱们俩这关系,说不上谁拖累谁。因为你是我妹妹,我们是最亲的人。懂么。”
祝也荞小幅度地点头:“懂。”
“行,”谢京拙点头:“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说拖累我。你再说我就像揍他一样揍你。”
“你别揍我呀,”祝也荞睁着圆圆的眼睛:“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
谢京拙态度冰冷:“看你表现。”
祝也荞为表听话,笑着起身:“那我现在去写作业啦。”
“去。”
祝也荞忙不迭点头,小跑着进卧室。
走到门口听见谢京拙叫她:“所以你前两个月闹那出也是因为他?”
祝也荞站在原地,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嗯字。
谢京拙低低操了声。
祝也荞怕他又跟她生气,马上说:“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谢京拙忽地打断她:“我们小祝公主这两个月受委屈了。”
祝也荞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抓着衣服抿住了唇角。
心底软软的。
“我的错,”他低声说:“是我没发现。”
祝也荞扭过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小姑娘眼底红红的,谢京拙坚硬的心脏酸成柔软的一片。
他把她叫回来,这么大了不方便抱,揉揉头发,盯着她清澈的眼:“这种事以后要是再有第二次,我就把你和你的蠢狐狸一起打包扔出去。”
“……”祝也荞小声说:“你把我扔出去,爸爸妈妈会寒心的。”
“我是亲的,你一个领养还没挂在户口本的,”谢京拙笑了:“他们是疼我,还是疼你?”
“……”祝也荞说不过他,闷闷道:“那你打包我的时候记得拿一个粉色的袋子,我喜欢粉色的。”
“要不要再跟你打个蝴蝶结?”
“还是别了,”祝也荞说:“弄这么漂亮待会真被别人捡回去了。”
谢京拙尾音上扬嗯了声:“总比没人要,风餐露宿好吧?”
“不,”祝也荞看着他,认真摇头:“哥,我只要你。别人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