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影之诗》
而且还是负重跑……救命啊!!!
在心
里快哀嚎了十分钟,完全不认路的泉鲤生就这么被拖着一路跑下了山。
山脚直连公路,也有了人烟,路人见到狂奔的两个人纷纷呆住,就像在看神经病。
此时,伏黑惠才停下来。
毫不夸张地说,泉鲤生已经奄奄一息。
厚实的书籍全部掉在了地上,膝盖也发软,要不是伏黑惠还拉着,鲤生应该会表演一个干净利落的原地下跪。
单手撑着大腿发起抖,泉鲤生觉得自己就是脱了水的鱼,正在砧板上苟延残喘。肺里的气全部抛了出去,进来的却少得可怜。
伏黑惠也在大口喘气,倒是还拿得动书,但他干脆把书也通通扔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鲤生艰难抬起头,本想问句「你还好吗」,却先听到了少年的笑声。
不轻快,但很轻松。
因为跑动而发白的视野逐渐恢复,泉鲤生眨着眼,从粘连着眼睫的汗水中看清了少年的脸。
“……”
鲤生从未见过伏黑惠像现在这样开怀大笑过。
印象中的他一直是内敛的那类,倒不是说沉闷,偶尔烦躁时候他也会摆出一张臭脸,撂下点狠话——但更多的情绪被锁在了只有他知晓的安全屋。
这点和伏黑甚尔又诡异的相似了起来。
所有事情都被含着,哪怕最后泛苦,演变为自我都无法理解的谄妄,他们也不肯吐出来,或是咽下去。
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
汗水把伏黑惠的头发打湿了大半,从小就没变过的海胆头看着居然没那么扎手。
他在这一路的狂奔中任凭山间的风将自己里外翻了个遍,最后剩下柔软的内里暴露在外。藏在安全屋的情绪也被一点一点掰碎,甩在了被树叶铺满的山中小径。
什么御三家,什么咒术师,什么阴阳怪气的话,什么莫名其妙的敌意——通通不用管。
他只是迈开步子,听着风声,听着身后青年不成调的长呼,听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他肩头卸落,在落地的刹那发出的回响。
——无比畅快。
“你还好吗?”伏黑惠问。
鲤生一五一十回答:“快死了。”
伏黑惠又笑了。
等缓过来,鲤生慢吞吞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跟着伏黑惠去方便打车的地方,一高一低两个身影看着像中学生弟弟牵着他的大学生哥哥。
“这么做其实很危险,我打不过他们。”伏黑惠说。
“没关系,他们不敢动真格,五条悟还在呢。”鲤生回答。
“抱歉,我不知道玉犬会把你也撞出来。”
“只是狗狗的话还好……算了,也不好,我也不算很年轻了,再来那么一次不死也得闪到腰吧。”
“不是一十左右么?”
“抱歉哦,我已经是个奔三的大人了,没一点立派的样子就是了。”
“完全看不出来……”伏黑惠转头上下看了他好几眼,犹豫再三
后还是把原先束之高阁的问题给抛了出来,“你认识「那个男人」?”
虽然瞬间领会了「那个男人」指的是谁,但鲤生又不好直说。
认识,在另外一条世界线,我斥巨资骗了你父亲的感情,现在正在绝赞作茧自缚中。
这样的发言太恐怖了,容易给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创伤。
冥思苦想半天,鲤生挑选着措辞,磕磕巴巴说:“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感觉到对方汗涔涔掌心僵直了片刻,鲤生安抚似的摩挲着他指腹的薄茧,补上句:“你知道甚尔在哪儿吗?”
——如果能提前知道伏黑惠的反应会这么大,泉鲤生绝对不会把自己和伏黑甚尔扯上任何关系,哪怕支支吾吾的敷衍也好。
可惜他不知道。
原本松缓的气氛和身体的热气一起散开在空气中,伏黑惠头发上的汗差不多干了,肉眼可见的,在山林里被甩开的刺又从他身上生长了出来。
“不知道。”伏黑惠回答得飞快,视线也移开。
计程车已经停在了面前,伏黑惠先将书全部搬去了前座,然后带着略显局促的泉鲤生上了车。
对司机报上地名后,伏黑惠一直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