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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第 1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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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大姐得罪的不回咱这个家,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潘凤苦口婆心的劝。

“我都和你说了八百遍了,你不用去求她们两口子替我安排工作。

我去找我舅舅,找我二姨,找我外公,让他们给我安排。”

“不能去我意思是说,你不能总麻烦他们,凡事都要靠自己才行。”

潘凤抓住了白淑英的胳膊,

“淑英,咱靠自己,靠自己也能过得不错,你别想旁人的东西,也别想靠旁人了,行不行”

“谁家的妈像你这么没本事,这么窝囊”

白淑英恨铁不成钢,她妈之前的劲头都去哪了,现在成了只病鸡。

被闺女指着鼻子骂的潘凤也不生气,知道了真相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

本来她就是一个知足的人,过着平淡的日子,之前的那段时间,她感觉一直不真实,那种突然要诈富的心情。

白天愁,晚上愁,愁亲爹偏心,愁抢不过兄弟潘良这下好了,清静了,也没有了烦恼。

只是心中大起大落的,让潘凤很不得劲。

“你是潘家的闺女,潘家的一切都有咱一份,我只是想要我该得的,还有,舅舅帮助外甥女安排工作,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你别拦着我,我现在就要去找我舅舅,找我二姨要钱要工作。”

“淑英,别闹了,再闹也是这样算了,我和你说了吧,不是啥光彩的事我是你外婆和旁人的女儿。”

潘凤怕她跑到潘家公馆去闹,到时候丢人可要丢大发了。

这种事,她都难以启齿。

“你是我外婆和旁人的女儿”

白淑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

那潘家的钱,她外公的家产,不就和她没关系了吗

“妈,你胡诌啥啊”

白淑英接受不了。

“妈说的都是真的淑英,接受现实吧,我压根就不是潘家的女儿,你也不是潘家的外孙女。”

潘凤从记事起都以为自己是纺织大王的女儿。

很久以前,她以为是她爹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才和她娘离婚的。

她娘出身普通,是个榨油匠的闺女。

这是做梦都没想到的事,她娘会偷人,还生下了她。

在她的印象中,她娘是一个性子软和的老实人。

“豆腐多少钱一斤”

“一毛二,来两斤”

人流涌动的菜市场的豆腐小摊旁,站着一个买菜的中年妇女。

“便宜点,我前两天买,还是一毛一哪,都是买你家的豆腐,老主顾了。”

“成,那就一毛一。”

卖豆腐的大爷手脚麻利的刀子切了一块豆腐,过秤,然后递给了女人,

“两毛。”

“再送我两根葱吧。”

女人把豆腐放进菜篮子里,然后不由分说的从摊子上拿走了两根小葱,摊主想拦都拦不住。

“白会计,晚上吃烧豆腐啊”

鞋厂的工人梅大姐用编织袋,拎着两个买来的青茄子,和白淑英搭话。

“是啊,我儿子爱吃豆腐”

“买点鱼,烧给孩子吃。”

梅大姐拉着她,在鱼摊子旁挑着盆里的活鱼,问着摊主价格。

白淑英的目光落在了价格更为便宜的死鱼身上,面对同事的一再怂恿,她推说家里人不爱吃鱼。

“妈,你怎么又买死鱼回来了”

白淑英的儿子诉说着不满,脸子吊的像是个苦瓜似的。

“死鱼活鱼都是鱼,再说了,这鱼刚死没多久,吃着和活鱼一样。”

白淑英一边说,一边往身上系着围裙,拿起菜刀手脚麻利的处理着买来的那两条一斤多重的草鱼。

这是她见梅大姐走后,又偷偷的折返到鱼摊子上买的。

旁人家炒菜炝锅的葱花味,从窗户那飘了进来。

坐在小板凳上刮鱼鳞的白淑英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她回忆着刚刚回来的时候,在路上见到的故人,她还是那么的年轻。

这些年,她只在报纸上偶尔看到她的消息。

她和她的差距,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想起了她,又想起了那个不是潘家女儿的婉仪姐又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沾着鱼血,鱼鳞,散发着腥气的手,就好似白淑英的中年生活一样。

她现在是一个鞋厂的会计。

年轻的时候,辗转了很多工作,一般的工作,她瞧不上,好的工作,人家瞧不上她。

她曾经想进贸易公司,但她外语不行。

低不成高不就,这句话在她身上得到了体现。

后面结婚生子,渐渐的也没有了那股子眼高于顶,好高骛远。

反而更着重于一斤豆腐多少钱这样的生活琐事了。

她的海外留学梦破了,继承庞大家产的梦也破了。

每当回想起以前那段日子的时候,那是她离她想要的生活最近的时候。

可那是泡沫,一碰就破了。

白淑英是一个不甘于平凡,最后又平凡的人。

平凡没有什么不好,她想追求她想要的生活,可自己的能力又满足不了自己。

寄托外物的时候,又是不可靠的等人到中年,被各种琐事绊住了手脚,磨平了心性。

鞋厂的会计,一个月拿着几十块钱,这种生活,是以前的她最瞧不起的。

可她还是活成了这个样子,过上了在婚姻里整天鸡毛蒜皮的日子。

不过她还算是硬气,即使自己过的再不如意,都不去找曾经她最瞧不起的大姐和大姐夫。

她的大姐和大姐夫,去年的时候,把她所在厂子的食堂都给承包下来了。

听说俩人还开了啥公司,潘凤都上赶着去她们家,帮她们做饭收拾卫生去了。

一九六年,

“芬儿,恁娘给恁妹子缠脚哪,你快回家看看去吧。”

十七岁的王翠芬一听这话,也顾不上打枣子了,甩着自己的大辫子跑回了家。

“妮子,你回来的正好,快帮娘按住你妹子。”

王翠芬的后娘刘氏手上拿着一条长长的,白色的裹脚布,正满院子的逮着一个面相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

“姐,俺娘要给俺裹脚,你和俺娘说说,别让她给俺裹。”

王枣花藏在了同父异母的姐王翠芬的身后,她姐是她爹前面娶的媳妇生的,她亲娘是她爹的第二个媳妇。

“婶子,她不想裹,你就别让她裹了。”

刘氏一听她还喊自己婶子,她也不急着抓自己的闺女了,站在那,拿眼幽幽的斜这个继女。

目光落在了她的那双大脚上,过了好一会,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语气也没有了刚刚的亲热,

“俺说妮子,这裹脚那是恁爹让裹的,当闺女的就该听爹娘的话,养个闺女不听话,那不是白眼狼吗

爹娘做的,都是为了儿女好,可那些当儿女的哪,成天只想着自己,不想着含辛茹苦把她抚养长大的亲爹。”

刘氏这个后娘的这番话,不是说给旁人听的,是说给她听的,王翠芬心里清楚的很。

“妮子,你去把喂牛的草料给你二大爷背过去。”

从屋里走出一个病歪歪的庄稼男人,这个人正是王翠芬的爹,王铁锤。

“哎。”

王翠芬去后院背草料去了,她不想让她爹生气,只能忍受着后娘对她的刻薄。

谁能想到,刘氏见这个继女不吭声,声音更加的大了起来,故意说给她听,

“你的药又吃完了,咱家可是穷的拿不出钱给你这个药罐子买药吃了。

叫俺说,人刘大娘多好的人啊,都来家里说好几趟了,要是妮子跟着她走,不仅不用再挨饿,也能穿上绸缎,吃香的喝辣的,去享福了。”

“那刘大娘是啥人,你能不知道你这不是害了妮子吗,把她往那种地方弄,你你这是丧良心。”

王铁锤话说完,就扶着门框,咳嗽了起来,咳的肺都快出来了。

“俺的命咋这么苦啊,摊上你这么一个痨病鬼。

你疼闺女,可你闺女不疼你这个爹,她要是疼你这个爹,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没药吃病死。”

刘氏把持着家里剩下的钱,就是不肯出钱给王铁锤去抓药,她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抹着泪,

“你甭说俺心孬,俺地心是最好不过的。

俺跟你的时候,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不嫌你前面死过媳妇,给你又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一个闺女,你就这样说俺没良心。

俺让她嫁给种庄稼的,不是为她好,那才是害了她。

跟着种庄稼的,能过上啥好日子。

就像那地里的黄牛一样,除了干活还是干活,一辈子连一天好日子都过不上,绸缎衣裳没穿过,猪脸大的肘子没吃过,那是图啥。

更不用说盼着她往后帮衬兄弟,孝顺你这个爹,俺这个后娘了。

要是当了窑姐,那可就不一样了,穿的好,吃的好,能过上舒坦日子,还不用下地干活。

俺娘家的婶子,靠着她那个当窑姐的闺女都戴上金镯子了,听说她闺女在那还有人伺候”

“你给俺住嘴,当窑姐这样好,你咋不去当”

只有那吃不上饭,走投无路的人家,才会打闺女的主意,去卖闺女,为了钱多,把闺女卖进那种见不得光的地方。

他王铁锤就是饿死,病死,也不能把闺女卖进窑子。

“王铁锤,让自己的媳妇去当窑姐,真亏你能说得出口,俺嫁给你这个没良心的痨病鬼,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你以为你闺女长得有多好啊,她还是一双大脚,是俺好说歹说,刘大娘才勉强收下她,你可别不知道好歹。”

刘氏自己也是一双大脚,她还是从刘大娘那听来的,说城里人都稀罕小脚。

她们村口一个寡妇的闺女,家里穷的叮当响,但就因为裹了小脚,被城里的大户人家相中,给娶回去当正房太太享福去了。

听说给的彩礼,把寡妇家的那个破院子都给塞的装不下了,摆到了外面。

刘大娘说,人城里相看媳妇,首先看的就是脚。

所以她才想着给自己的闺女裹脚,她不贪她将来的彩礼,只是想她将来也能凭借小脚嫁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当太太。

“爹,趁热,你把药给喝了。”

端着汤碗的王翠芬走了进来,见她爹正躺在炕上,捂着嘴,咳的浑身乱颤,她连忙扶着他坐了起来,

“爹,你的病又严重了。”

粗布衣裳下,她爹瘦成了一把骨头,王翠芬忍不住眼圈红了起来。

“爹没事,前阵子下雨下的了,妮儿,你拿来的钱去抓的药啊”

王铁锤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抬起头问闺女。

“俺把她给俺做的新棉袄拿到当铺给当了。”

这个新棉袄,还是刘氏想买这个继女的好,才给她做的。

原本还指望着这件新棉袄,能换来王翠芬的一声娘,可谁成想,王翠芬还是喊她婶子。

“她要是知道你把棉袄给卖了,肯定又要闹的不得安生了。”

王铁锤叹了一口气。

“她想闹就闹,俺不怕她,爹,你把药喝了。”

她娘走的时候,她还记事,这个刘氏进门后,就把她娘留给她的银镯子,厚棉袄,全给占成她自己的了。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给她做新棉袄,为的还是把她送进窑子给这个家换钱。

王铁锤接过碗,又叹了一口气,才把药喝进了肚子里。

喝完药后,他那病的蜡黄蜡黄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妮儿,家里还有豆油没有,爹想吃烙饼子了。

里面再搁上葱花,用油烙的通通的,透透的,油滋滋的,咬一口,那个香啊。”

王铁锤咂摸咂摸嘴,一脸的向往,

“你娘活着的时候,最拿手的就是烙葱油饼子。

要是从罐子里挖上一勺白白的猪油,那更香爹都好几年没有吃过油饼子了,真想的慌啊。”

王翠芬看着她爹干瘦的往外凸出的眼睛,没有说实话,

“有,俺和面给爹烙。”

“爹等着,等着吃妮儿烙的油饼子,记得多放葱花,烙的透透的”

王铁锤被闺女王翠芬搀扶着躺了下去,有气无力的交代着,像交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王翠芬出了屋,从灶房拿着碗去村子里借油去了。

“婶儿,你就借给俺一点油吧,俺以后会还您的,俺把俺身上的衣裳脱给您。”

村子里王翠芬都借了一遍,可这个时候,家家户户日子过得都紧巴,即使有油的人家,也不肯借。

谁也不稀罕她身上那件满是补丁的褂子。

“芬啊,婶子不是不想借给你,是婶子家真的没有油。”

求了一圈,没有借回来油的王翠芬,拿着豁口的空碗,站在门口,不知道咋给爹交代。

突然,她想到了被刘氏上了锁的东屋,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晚上,从娘家回来的刘氏,还没走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子香味。

这香味越闻越不对劲,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把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抛在了最后面。

进了家门,连胳膊上的篮子都来不及卸下,就往东屋跑,东屋的门上已经不见了锁。

推开东屋,她趴到床底下,就见她藏在床底下,用土埋着的油和面已经被人给翻出来了。

原本剩下的半瓶子油,此时就剩下手指头一节那么高了,袋子里的麦子也是,也少了好多,这可要了刘氏的老命了。

“夭寿啊,肯定是那个贱蹄子趁俺不在家,偷了俺的油和粮食”

刘氏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堂屋找那个痨病鬼算账,

一转身,就见一把磨得锋利的镰刀横在了她的面前,吓的她原本高亢尖利的声音立马弱了下去,

“妮子,你这是干啥咧你拿镰刀干啥”

“婶子,你屋子里的豆油和粮食,让俺给俺爹烙油饼吃了。

俺爹病的厉害,见不得俺和你闹,俺也不想让他心烦。

平时你咋对俺,俺为了俺爹,俺都忍着,让着。

你要是因为俺给俺爹烙油饼了,在家里闹,在俺爹面前闹,把他气死了,俺就不让你好过。”

王翠芬也没想到能在刘氏的屋子里找到油和细粮。

她爹身子骨不好,刘氏生的儿子闺女又小,家里的庄稼活,差不多都是王翠芬干。

收成却是刘氏给霸占着,表面上说是管着,其实她给那父女俩人吃糙食,她们娘仨躲在屋里吃好粮。

王翠芬看不惯,和她干了一架,刘氏没咋样,她爹倒是被气的吐血了。

为了她爹能再活几天,她不敢再和刘氏闹了,她知道,她爹心里舍不得刘氏。

可她不闹,并不代表着她好欺负,把她逼急了,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一个月前,刘氏就在家嚷嚷着粮食不够吃,在王翠芬面前,说家里穷的连油都没得吃。

王翠芬没有多想,还以为油真的吃完了。

要不是今天她爹说想吃油饼,她在外面又借不到油,也不会想着去她屋里找油。

“你能把俺咋样,俺甭管咋说,都是你娘,后娘也是娘。”

刘氏稳了稳神,不信王翠芬真有那么大的胆子,能把她咋样。

“你要是不信俺的话,尽管试试,俺爹是俺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要是死了,俺就用这把镰刀送你走。”

王翠芬眼神中透着一种和她这个年龄不相符的狠决。

“妮子,不就是给恁爹烙了几张油饼吗,烙就烙吧,俺不闹,不闹,恁爹是俺男人,俺知道轻重。”

刘氏有些怯了,真怕王翠芬这个继女要杀她。

王铁锤那个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人,生个闺女,厉害的很。

这一年多,王翠芬处处忍让她,刘氏舒坦日子过得都忘了这个人是个老虎性子了。

忘记了以前干仗的时候,这个继女把她的嘴都给撕烂的教训。

“知道轻重就行,你敢闹,俺就割了你的舌头,再挖掉你的眼睛,最后再抹了你的脖子。”

王翠芬手中的镰刀往前送了送。

“俺不闹,你放心,妮子,俺不是那样的孬女人,俺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

咱都是一家人,俺咋能连几张油饼都不舍得让恁父女俩吃啊。

那豆油和粮食,原本是俺藏着等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的,被你找到了也好,早吃晚吃都是吃。”

刘氏见继女王翠芬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镰刀,才敢喘了一口大气。

在家被继女要挟,受了大委屈的刘氏,转头就找刘大娘诉起了哭,

“她没有一点闺女该有的样子,拿着把镰刀,要砍俺这个后娘。

趁着俺不在家的时候,嘴馋的要上天,霍霍俺的豆油和细粮,这父女俩人,一个赛一个不是东西,尤其是那个小的。

那就是个母夜叉,在谁家谁倒霉,还说,她爹要是死了,就把俺的舌头割了,眼睛挖了”

“俺地娘啊,那妮子性子咋是个这样的,又烈又狠。”

这要是卖到了窑子里,她拿把剪子啥的,把逛窑子的大爷给捅了咋办

刘大娘有点后悔了,不想买她了。

买了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大娘,你赶快想法子把她给弄走吧。

不管恁是绑也好,下药也成,只要能把她弄走就管,俺也不多要,给俺十五块银元就行,俺真是受够她了”

刘氏知道干这行的法子都多,所以才过来找她的。

“咦,你还想要十五块银元”

刘大娘的吊销角眼,耷拉了下来,撇了撇嘴,

“就你家这样的,只值五块银元。”

“刘大娘,你之前不是说只要俺卖,就给俺十五块的吗”

刘氏傻眼了,她还不知道,就是她跑来这诉苦,让刘大娘不愿意出这么多了。

“爱卖不卖,就这个价。”

那个妮子长得秀气,虽然没有裹脚,有双大脚,但这个世道,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

刘大娘只愿意出这个价,这让刘氏难受的,比人拿刀子割她的肉,还叫她疼。

进入冬天后,王铁锤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

家里的存粮,在刘氏的刻意下,已经没有熬过这个冬天的了。

“爹,俺饿,俺好饿”

王铁锤唯一的儿子,是刘氏生的,天天跑到王铁锤的炕前喊饿。

喊的王铁锤心里难受的格外不是味,要知道,这可是他王家的香火,王家的根。

王翠芬煮了一碗地瓜水,拿着一个菜窝窝,准备出灶房的时候,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碗里那仅剩的块地瓜,还有那个巴掌大小的菜窝窝,然后用水瓢,往肚子里又灌了一肚子的水。

“爹,吃饭了。”

王铁锤坐了起来,接过碗和菜窝窝,见只有自己的饭,没有小儿子的饭,王铁锤心里有些不高兴。

他当着闺女的面,敷衍的喝了两口地瓜汤,就把碗递给了儿子,

“快吃,吃地瓜。”

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菜窝窝撕的一块一块的,给儿子泡在碗里,让儿子吃。

小儿子咕嘟咕嘟的吃着,往嘴里塞着,一点都不讲他爹。

看着老子疼儿子的这一幕,王翠芬欲言又止,

“爹,这是俺给你做的,从俺口里省出来给你的,你还能吃多少日子,他年纪这样小,吃的日子在后头哪。”

她没忍住,责怪着父亲不该把自己省出来的口粮不舍得吃,全给了儿子吃。

“妮子,他是你兄弟,他吃了和恁爹俺吃了是一样嘞。”

王铁锤瞅了一眼这个闺女,

“你就这一个兄弟,要是等哪天你爹俺两腿一蹬走了,你可要多拉扯拉扯你兄弟。

把他抚养长大,娶上媳妇生上娃,就算对得起你爹俺了,俺在下面也能安心。”

现在他还活着,这个闺女就和她这个不是一个娘生的兄弟就不这么亲,要是等他死了,恐怕更不好好对这个兄弟。

毛驴的娘说的没错,他要是不为他儿子打算,留点家底,他儿子还这么小,咋活啊。

这些天,刘氏没少趁王翠芬不在的时候,在王铁锤跟前吹风,还有各种的挑拨。

说闺女总是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只有她们的儿子才是他王家的人。

还说王翠芬脾气不好,不认她这个后娘,说不定,等王铁锤一走,这个母夜叉就会翻脸不认人,把她们孤儿寡母的给赶出王家。

原本刘氏说这些,王铁锤是不信的,他闺女不是这样硬心肠的人。

可架不住刘氏在他耳边天天说,他听得多了,心中也逐渐开始动摇。

刚刚他把自己的饭让给儿子吃,他这个闺女的脸子难看的要命。

她们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可是同一个爹啊,这个闺女真是王铁锤对她感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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