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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尽温度的风穿过落雁修竹,靛蓝雨幕衬得青丝一如山色,发尾缀玉轻轻晃悠,头戴斗笠的人并未转身,却依言顿住脚步,沉声道:“姑娘认错人了”
发尾缀玉猛然一晃,锦靴无措地向前一步,而她神色一怔,垂下眉眼,本意余生孑然奔走,怎抵那人决意向前拥她入怀?
随着婉儿温暖的体温一寸一寸入侵,攻城掠地,她这才陡然惊觉指尖已经冰冷到刺入骨髓,而染血的衣裳更是稠腻到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姑娘欲如何?”她声音仍是嘶哑不堪,前几日的发烧让她嗓子近乎干涩到发不出声来,而今,更是强弩之末。
婉儿踱步至那人身前,见她衣襟携霜,半边玉面覆面,似有细雪覆攀上眉目,看似凉薄。心脏像是被陡然揪住,没由来的难受,她没能好好护住她,她的心上人自幼贵盛,那样朗然,那样温柔果敢,不曾受过这般委屈的。
又见太平别扭地别开双眼,婉儿才忆起面前人又想装作不认识她,闷气又委屈地将身后一束花塞至对方怀中:
“路上偶然瞥见,想来衬你,便折来送你”
花瓣上带着尚未褪去的雨露,她将花束捧至心上人跟前,怎料,本无意穿堂惊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太平忽地一怔,哑然失笑,弃了长剑,连人带花一并欢喜地拥入怀里,像极了一头笨拙的大尾巴狼。
远处的孟昭提着染血的长剑慌忙而来,见了这幅场景,又十分自觉地退了下去。正巧碰上了转角的傅阶,没话找话道:“没伤到其他平民百姓吧?”
傅阶一拍胸脯十分自信地说道:“那是自然,除了那十几个带头作乱的,其他差不多吓唬一下,全部连滚带爬地逃走了,想杀都没得机会呢”
“你清楚就好,可别再惹出什么麻烦”孟昭又极为嘴欠地补了一句刀。
傅阶一时被噎住,只好闷声道:“结束了吧?”
“嗯,暂时的和平”
孟昭转身便又去收拾残局
简陋的茶肆旁,往来的车马与行人纷纷,闹的那茶盏上都落了一层尘土。那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倒是不在意,端起茶碗便往喉咙里灌。
店小二过来添茶的时候暗自打量这位客人。无他,这条道上待久了,形形sè • sè的人自然也就见多了。
但他一见这人时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明明看起来与田中务农的粗汉差不多,却有种说不出的气质,让人暗觉此人定不简单。
店小二一如既往地与客人闲聊起来:
“客官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到哪就算哪”
客人也不生分,大大方方地与店小二交谈起来。
“这年头,也不安分,您可得小心强盗哟”
店小二好心提醒了句,以为这位客人一定会当即谨慎小心起来,哪知这位客人实在心大得很,言道:
“身无分文,那强盗怕是得嫌弃我这个拖油瓶。再说一条贱命,要拿就拿去罢!”
店小二被逗乐,又给他添了一盏茶,笑道:
“诶呦,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