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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间屋子也只有榻上这一处白,抬眼看去,屋内更多的是红,焉支花的红。
图勒并无在屋内悬挂纱幔的习惯,这件屋子里却悬了十几道以焉支花的花汁染就的纱幔,每一片纱幔上都团簇着焉支花的暗纹,且暗纹无一朵相似,无一处重合。层层叠叠的纱幔垂下,焉支花在其上铺开,身在其中,仿若置身一片焉支花海。
“翁主,那里有鲜花。”刘元乔顺着秋芃手指的方向看去,榻边的矮几上有一只白陶瓶,陶瓶中插着一束焉支花。
走近了看,花上还带着晨露。
此后接连一个月,每一日,燕祁都会来后殿探望刘元乔的腿伤,且来时都会带上一束焉支花。有时来得早,刘元乔还未醒,燕祁便会悄悄将焉支花换上,她睁眼时还能看见花上的晨露,有时燕祁傍晚才来,当着刘元乔的面替她换好花,就会留下陪她用晚膳。
这样的日子过得四平八稳,不算有趣,但因着每日有了隐隐的期待,也不算无趣。
火红的焉支花,从纱幔上开到白瓶中,渐渐地,开在刘元乔的眼里,开在她的心上,障了她的眼,动摇了她的心。
燕祁,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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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雁城春(四十)
汗宫内鸦雀无声,孤臣一踏进去,就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往右边看去,燕祁正面色凝重地靠在胡椅上,身前的高案上放着一枚木简。
孤臣匆匆行至燕祁面前,“王汗,在汗宫前放东西的人查出来了,那人似乎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燕祁将木简翻过来,反扣在高案上,“是哪一个?”
问是哪一个,而不是问那人是谁,燕祁的话一出口,孤臣就知晓,燕祁怕是早就猜到了。
“是随翁主一同来的宫人,名唤雨施,现如今在翁主身边负责翁主的膳食。”孤臣回答。
“膳食。”燕祁的神色更加冷然。
“是,翁主每日的膳食都会经她的手交给春芜或者秋芃,”孤臣询问,“此人是翁主的人,若要处置,只怕得支会翁主。”
“不必,”燕祁说道,“不必提审她,亦不必处置她,她敢不加掩饰地将这木简放到汗宫,就是笃定本王不会拿她如何。”
“可王汗……”
“陪翁主和亲的宫人,只剩下十八个,少了任何一个,她都会怀疑,”燕祁说,“她若怀疑,本王如何应对?处置雨施容易,可处置了雨施,难保翁主身边还没有别的细作,雨施背后的那个人,只是在警告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