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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俏妇人脸上的惨白还未散去就爬出了一丝喜悦,跟着姜几道伏身叩头,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垂拱殿。
陛下金口玉言让孩子上了族谱,那她是不是也能登堂入室了?
明镜司的人离开后,夏颜汐走出屏帐,远远地看着半靠在床头的父亲。
眼里陌生的可怕,在权力堆积的龙椅上,他们似乎都忘记了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她甚至习惯了这个身为君主父亲的冷血。
“你拿寻常人的骨肉亲情来证明了我们皇族人的天性薄凉,逼善良的人变得懦弱,证明了你做的选择与决定都是对的,你高兴吗?”
夏帝皱眉蹙额的脸上皱纹变得更深了。
他猛地又咳起来,有些干瘪的手将被子拧得皱皱巴巴,魏福生慌忙递上热茶,夏帝咳得喘不上气,没伸手去接。
夏颜汐上前扶起夏帝,将他揽在怀里,让魏福生喂水。
须臾,夏帝缓过来,静静地依偎在夏颜汐怀里。
他苍老得如同在寒冬里枯死的老树根,丑陋的外表里是空空荡荡的心。
“太子年幼继位,姜世岚垂帘听政,这些权柄看似风光却在险峰之上,随着新帝长大亲政,往往会把一直被压抑的不满流露出来,这些显赫难得善终。”
“姜家愚钝,不懂收敛锋芒,外戚干政自古没有好下场,即便是白子瑜也容不下他。”
“不然为何谏台早不弹劾晚不弹劾,偏偏在端午前弹劾姜家?白子瑜昨夜连夜把劄子递进宫,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说了太多话,夏帝的脸在昏暗的灯烛下显得发青,他要放任姜家和白子瑜斗,“懦弱的人不一定良善,我只是让自负的人认清他的无能。总之,姜家绝不是你的好归宿,太子一旦登基,姜世岚垂帘,白子瑜和姜家势必分庭抗礼,你何必搅进这场撕杀中!”
夏颜汐久久没再说话,脑海里不经意又浮现雨夜里白子瑜执伞而立的画面。
风雨吹打他的衣衫,那人立在阶下迎着风目送自己离开,衣袂飘飘,清矜君子的模样。
她眉眼明亮,请他相助师家筹粮脱困,自以为他会成全与自己这数年的师生情谊,却不想这人当时没有应承自己,是早就打算把自己献祭出去,成为压制姜家的第一块基石。
夏颜汐只觉得胸臆间似淤塞了陈年旧疾。
离开垂拱殿,夏颜汐漫无目的地走在宫巷,从晋王开始,她身边的人都开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