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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得意最引以为傲的弟子,就这样被毁了。
“我毁了你啊,是我毁了你……”柳德润心如刀割,狼狈地跪在他面前,“明明你那时候都劝阻我了。”
狄沧意识开始消散,眼眸像是深潭,一颗石子落入,散开层层圈圈的涟漪,涟漪荡开,意识不再。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有一白衣弟子脚步很快地路过。
那白衣人和同伴交谈着。
一人问:“师兄,你为何那般听你师父的话?”
白衣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开口:“他是我师父啊,无论正确错误,都得听。”
问话的人留在了原地,隔着很远吼道:“——那你师父要是错了呢?”
白衣人摆摆手:“吾信吾师,不信真理,后果我担得起。”
夕阳下沉,白衣人终于追上了灰袍仙人。
他超过那灰袍人,朝着下沉的夕阳一路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
柳德润看着地上失去一边手臂的白骨,缓缓的,沉痛的,颤抖着跪了下来。
弟子们七手八脚地想要上前扶起他。
他一挥手,屏退所有弟子,然后把独存的大袖一抖,一个香囊滚落——正是临行时,何降荣给他的杀手锏。
出发之后,何降荣偷偷传声对他解释,这香囊是他翻找整整一晚才寻到的,这东西是从狄沧手里没收来的……那时候狄沧跟个大姑娘一样爱这种小姑娘才爱的小玩意,也不知道绣了多久舍不得送出去,后来被他没收,直到今天才翻出来。
何降荣说柳德润说——这么精心,肯定是要送给什么重要人的,所以他在上面设下了世上最毒的心障,对方一看到它,就会迷了眼,到时候你将此物给他,待他手中捏紧香囊,便可同这美好的心障一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这不是狄沧一个人的心障。
柳德润一看这针脚,心脏便像是钝刀卷曲的刃反复割划着,他长叹一声,一边哀呼一边握紧了手中香囊。
心障散开,无声无息地带去了苦痛。
屏障终于解开了,等众人围上来时,柳仙督已经跪着低下头——没生气了。
苍二远远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他知道柳仙督对自己很好,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去了。
大家都围了上去,他却一个人小声地哭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好像哭花了眼,太阳渐渐西沉,苍二揉揉眼睛看向夕阳——夕阳西下,远处好像有一个穿着灰袍的人,一只袖管空荡荡的晃啊晃,气喘吁吁地在追赶前方的白衣男子,那白衣男子本来走的很快,走着走着,忍不住回了个头。
终于等到了追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