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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是我的大学校友,我们同级。
九年前,我从偏远的山村考到北京,第一次坐那么远的火车,第一次乘地铁,跟在别人后面学着买票,进入闸机,拖着半箱子土特产的行李箱,低着头,生怕别人看到我的脸。
我从不觉得自己低城里人一等,只是到底有种“我和他们不一样”的格格不入。
对这座大都市而言,我是个外乡人,也可能永远是外乡人。
待入了学,这种感觉更为明显。我的室友有两个是本地人,另一个人来自包邮区。我因为家里有事晚报到了两天,来的时候室友已经分好床位,把靠门的一张留给了我。
室友们人都很好,她们从我的穿着打扮和自我介绍,猜出我家境贫寒,有时在宿舍聊起我听不懂的话题见我进来会故意岔开,生活上也会照拂我,还会送我一些护肤品小样。北方很干燥,我刚来时受不了这里的气候,包邮区的室友给了我很多切实可行的建议。
家境上的差距尚可以消化,但我自小被师长夸赞的聪明和勤奋,在这所大学只是入学门槛。
我的室友个个勤奋好学,躬行自谦,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天她们在寝室里聊起一个人,开学典礼上的新生代表,是个女生,只有十六岁,竞赛第一名保送入学,姥姥是院士,妈妈是教授。长得还漂亮,室友们说上帝不仅给她打开了一扇门,连房顶都掀了。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L的名字。
她离我太遥远了,就像是天上月。不仅是我,连我的室友们也认为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