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聚与散 看淡情自浅
好客的倾雪将悦丽送至路口,又依依话别了半日才折返回来,然而眼前的一幕突发状况却险些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三姐和浮羽分别被四个大汉挟持着,三姐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是被人趁其不备偷偷给制服的,而傲山正坐在院子中央气定神闲地望着他们。倾雪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震得头皮发麻:我最担心之事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为何他始终不肯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呢?此时,傲山恰好一扭头也瞧见了她,便急忙站起身冲上前去拉着她的双手急切地说道:“倾雪,你何以不辞而别那般狠心,叫为夫为你日夜悬心,每时每刻都牵肠挂肚?”“你……”想要以退为进的倾雪忙又改口唤道,“夫君,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就不要将无辜的旁人牵连进来好么?”“只要你仍视我为夫君,还愿跟我回浮云山庄,一切都好说”,他刚想将倾雪揽入怀中,却猛然瞥见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由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恼羞成怒地问道,“你这肚子是怎么回事?”倾雪低下头去苦苦地思索着最佳对策。怎料傲山却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抓住她的双臂急切地问道:“不会真是林淳风这畜生干的吧?唉!要是早知会有这一日,当初我就不该放过他!”听到此处,倾雪不由地极为震惊:“此话何意?当初究竟发生何事了?”“过往之事不提也罢。”“可我有权知道。”见倾雪一脸坚定,他只得如实告知道:“之前,他曾在你意外昏迷之际对你起过歹念,所幸我及时回来,又用言语狠狠地加以弹压,他后来才不敢再造次。”“造次?他所犯的恶行又岂止是造次”,倾雪话锋一转随即嘲讽道,“不过,你一向有着与人分享自己妻妾之癖,想必也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
见傲山羞愧无言,她又继续盘问道:“我问你,那个畜生又是如何得知我和浮羽的容身之处的?”“他寄来的信件被他姐烧毁了一大半,因此对于他具体是如何得知,我着实是不清楚,只依稀看到他说无论如何定要将你”,傲山自惭形秽地说道,“将你收入囊中,我才凭此推断他……”“哦~这便是你要的结果了!”无奈之下倾雪也只得将计就计。“之前我努力许久都不曾播种成功,如今却突然得以坐享其成,真是莫大的讽刺”,他双手抱头痛苦而自责地说道,“不过你放心,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我定会真心接纳这孩子。”倾雪见状并未有所动容,反而漠然地说道:“那我是不是该对你感恩戴德呢?”“我知道是我愚蠢,我该死,只求你再原谅我一次,给我什么惩戒都可以。”“那就罚你”,望着浮羽她们,倾雪不得不口是心非地说道,“余生做牛做马听凭我的差遣。”听到此处,傲山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忙不迭地点头应允道:“必定随传随到,绝对无怨无悔。”“那你还不赶紧放了浮羽和三姐,让我们姐妹三人好好话别一番。”听见倾雪发了话,他便只得向几个大汉摆摆手示意放人。三姐本想拉着倾雪和浮羽回房慢慢商谈,可傲山只准她们坐在外面的亭子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话别。三姐拉起倾雪的手哽咽着含泪不语,浮羽却一反常态地大发感慨起来:“此时此刻,岂能少了美酒为故友好好送别呢?”“对啊,我那珍藏多年的满口香,也是时候让它登场亮相了。”三姐心领神会地高声附和道。于是浮羽便来到傲山面前,嫣然一笑后柔声询问道:“你不会不同意我们为倾雪祝酒送别吧?”“自然不会”,傲山凑近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这就随你同去。”
“哎约喂……”倾雪见状只得装作肚子痛来引开傲山的注意。浮羽则忙趁乱独自向厨房跑去。“怎么了,是不是肚子有何不适?”傲山忙上前关切地问道。见她微微颔首表示默认,傲山便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替她揉着腹部,神情中满是温存与体贴。而这一幕恰好被匆匆赶到的千帆与孤隐看到,顿觉气血上涌的千帆激动且愤慨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倾雪见到从天而降的兄弟两人,心中不禁悲喜交加,喜的是多年知己终于能再次齐聚一堂,悲的是为何偏偏不早不晚在此时出现。千帆却不清楚这么多,冲上前来就想将倾雪拉到自己这边,可傲山又怎会善罢甘休,将其死死拽住不肯松手。伴随着他的一声口哨,四个大汉猛然向千帆一起逼近,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浮羽端着酒及时赶到。“孤隐!”她惊喜地看向孤隐含泪唤道。“许久不见了”,孤隐浅笑着缓缓朝她走近,“你,还好么?”浮羽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一脸地欲言又止。一旁的三姐忙对她笑说道:“别净顾着叙旧啦,赶紧献上好酒啊!”说着自己先取过酒献给了那四个大汉,浮羽也就顺势走到傲山跟前向他敬酒。可傲山并不去接,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倾雪,就在三姐妹都以为他已开始产生怀疑之际,他却突然低头对倾雪笑道:“除非是你亲口喂的酒,我才肯喝!”倾雪转过脸看着千帆轻声说道:“我怀着身孕,如何能饮酒?”闻听此言的千帆越发震惊不已,想要赶紧上前问个明白,眼下却又时机不对。“他俩刚刚远道而来,你怎么不先敬他们呢?”面对他的质问,浮羽笑着应对自如道:“所谓长幼有序,自然是该先敬你这位长兄!”
傲山不置可否地看着她依旧未去接酒,孤隐见状便抢过浮羽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饮罢对傲山笑说道:“小弟我已先干为尽,长兄你又岂能落于人后啊!”至此傲山才不再推辞,接过酒喝了下去。“今后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倾雪,以弥补此前对她的所有亏欠!”浮羽边说边又斟了一杯给他。“面对失而复得的至宝,谁又会不珍而重之呢!”饮罢他狠狠地亲了倾雪一口,然后还睥睨地看着千帆笑而不语。怎料没得意多久便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脚下像踩了棉花一般软绵绵的,身体也开始左摇右摆地不听使唤。他顿感疑惑的同时急忙望向不远处的对面,只见不知何时,四个大汉全都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口齿不清地在那里骂骂咧咧,身上早被施以五花大绑无法动弹,显然他们一齐遭到暗算了。“竟敢出阴招……你们真是反了天了!”他叫嚣着就想朝浮羽扑过去,孤隐忙不迭将其护到身后,怎料他自己也开始有些晕头转向站立不稳,浮羽赶紧将他扶到一旁坐下。此时,千帆一把拉过倾雪开口便问道:“你的身孕,可是有四个月了么?”“在此紧要关头,你最关心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么”,倾雪灰心失望地说道,“眼前的你让我感到无比陌生。”“抱歉,我……”千帆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讪讪地向一旁的孤隐走去。
正当三姐她们商量如何解救孤隐的对策之时,支持不住歪倒在地的傲山,瞅准了时机猛地拽住倾雪的裙角讥讽道:“你该认清楚他绝非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了?赶快醒醒吧,只有我才能给你和孩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倾雪摇着头感触不已地说道:“哪有什么安身立命,不过只是唯命是从!既如此何必还要依附于男人,屈服世俗的眼光与蜚短流长!”“不依附我们男人的话,你还想一人孤独终老么?可笑!”“孤独终老何所惧,自在与清欢足矣!”倾雪清醒地缓缓说道。“你我之间真的无可换回了么?”“问得好生多余!”傲山见自己好话已说尽,对方仍旧意志坚定,也只得哆哆嗦嗦地写下了休书,就此忍痛割爱亦属无奈之举,但在递出去的一刹那仍有些不甘地问道:“今后我还能来看你么?”“可我并不想再见到你!”倾雪夺过休书冷冷说道。傲山听了这话顿时低垂着头叹气不已,那落魄的模样活像只丧家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