飨宴的开端
由于大气层的殊异浓度,凡是进入尼可欧引力场的天际陨石,都会因为过高的摩擦指数而焚烧起来。那些映满漆黑天际的灼亮光束,曾经是使他辗转难眠的恶梦,现在却是他唯一的心灵坐标。
已经失去合理化自身处境的罪疚感,反让他感到无可承受的轻飘虚浮。因为不再认为自己是个活该天谴的罪人,对于即将到来的种种困厄,他反而不知如何应付。如同罹患失语症的自闭儿童,他找不出精准的字汇来描摹自身目前的境况。
该怎么办呢?终于开幕了,他却莫名地怯场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心情过于慌乱,柏斯林必定会以注册招牌的态度(置身事外的冷讽),好整以暇地观察这场有趣的“货物交易”。整个过程堪称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或累赘的动作,活像某些太古走私集团之间默契十足的易物行动。
原本空荡的舰艇载满劫后的“西贝尔号”乘客,迅速航向珂尔星为终点的回程。当然,杜布尔海法特也在其中。还好不需要彼此打照面,他暗自庆幸着。如今自己实在禁不起任何额外的波澜。更可怕的是,万一杜布尔的相貌和耶尔纳有任何类迭之处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反应。
这种心情是多么难以形容呀!就像是绝世的死敌逮住你,手中的雷射枪就要发射、穿破你的体腔。但在行动前的瞬间,时间突然遭到冻结,你被框在那一方无限延伸、没有结局也没有解脱的中间地带,只能等待不知名的主宰者,决定你也许永远都不被决定的下场。
太空舰离去了。几名表情叵测的生化士兵带着他坐上小型宇宙飞船,飞过星球的子午线,最后降落在卡拉城郊的一座外形阴沉的浮屠塔楼。把他放在塔顶的房间之后,它们就径自锁上房门离开。
许久都没有动静,他几乎开始感到无聊。内在的声音不甘寂寞地贫嘴起来──这未免和预期的情况相差太多了吧?你作好面对一切酷刑、磨难与屈辱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现在却只是坐在这里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