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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云简执笔批阅奏折的动作不停:“谢溪呢?”
“谢将军本是在兵部议事,下人着急忙慌地闯进去告知于他,谢将军立时就抛下兵部尚书与给事中赶去了慈恩寺。”祁衔清说到此处眼中掠过一丝不忍,盯着谢溪的那个影卫说,谢溪当时脸色惨白,站起来时身形一晃,竟是险些站不稳。
那可是谢溪,陛下的亲表兄,谢氏大族主支嫡长子,宣平侯府世子爷,朝中最得看重的将军。
宁云简与崔幼柠对视一眼,随即让祁衔清退下。
崔幼柠轻叹道:“也不知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孙芸非要逃离。”
“谢溪是恨极了孙芸不喜欢他。但论他的性子,也最多只舍得在言语上和床笫之间报复了,且会避开旁人,对外给足他夫人脸面荣耀,让外人不敢对他夫人有半分不敬。”宁云简伸手拂去妻子嘴角沾的梨酥屑,“这对夫妇的恩恩怨怨是一本烂账,让他们自己算去罢。”
崔幼柠抬眸瞧了宁云简许久,轻声问:“那你当初刚与我重逢时,为何能忍住不报复我?”
孙芸只是将谢溪视作替身,然后不留情面地将他赶出孙府,与谢溪成婚后也忘不了青梅竹马的旧爱,谢溪当初就已恨极了他夫人。而她当初可是毒瞎过宁云简的眼睛,险些让宁云简被蛊毒折磨而死,又应嫁了裴文予的。
重逢之初连她自己都不知是被蛊虫控制了,宁云简却连对她言语上的羞辱都不曾有过,而在床笫之间,他虽不知节制又霸道强势,却也注意分寸,给的多是让她失魂的欢愉,不曾让她在床榻上痛苦过。
宁云简静了下来。
九岁与她相识,一年年看着锲而不舍追在自己身后的她从垂髫孩童慢慢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一朝失去,好不容易才复得,他狂喜不已,将她抱在怀里疼都来不及。报复?报复他自己吗?
但这些话他自然不愿同崔幼柠说,当下只淡淡道:“因为朕心胸宽广,恢廓大度。”
崔幼柠失笑:“大度到连嘴上羞辱斥骂我的怒气都没有吗?”
宁云简沉默一瞬:“言语是伤人的利器,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当初虽不明真相,但他总存一丝希望:万一其中真有误会呢?
但即便没有,即便事实就是如此,即便她就是在他与赐她生命、予她富贵荣耀的家族中选择了后者,也不是不能理解原谅。
左右他活了下来,这笔账就还能算清。
背叛过他,便余生都伴他身侧,对他忠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