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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幼柠缓缓睁眼,却见到宁云简正低头捂着他自己的双目。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胸口亦是不住起伏,显是在强忍目痛。
她一惊,忙急声问:“你怎么了?”
她蓦地想起自己重病醒来那日宁云简的眼睛也曾疼过,当时他说是因南阳政务繁琐,夜夜忙到子时才双目不适的。
可这些日子他们在赶路回京,宁云简哪有什么政务要忙?
他此刻明显是因落泪才目痛的。
崔幼柠脑子一片空白,想起自己三年前曾用毒粉伤他眼睛,想起自己前年除夕夜曾在他双目将愈时下了噬心蛊。
无论具体是何种原因致使他的眼睛落下了毛病,终归都与她逃不了干系。
目痛与噬心蛊并发,宁云简刚有点血色的俊颜又苍白了不少。他理好自己身上穿的寝衣,摸索着抓到锦被裹住崔幼柠,听见她的啜泣声,攥着被面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你无需担心,朕缓一缓便好。”
崔幼柠不禁哽咽,迅速将衣裳一件件穿好,打了盆热水过来,用帕子为他热敷眼睛。
望着他清俊的面容,崔幼柠低下头:“我有些后悔当初缠了你那么多年,早知如此,我……”
闻言,宁云简本就已没有多少血色的唇瓣又白了两分,立时出言打断:“别说这种话。”
说完,他声音低了两分:“算朕求你。”
崔幼柠一怔,眼泪簌簌而落。
漫长的静寂中,宁云简忽地开口:“前几回蛊毒发作时朕真的很欢喜。”
崔幼柠抬眸,听见他对自己说:“你若实在愧疚,就想办法让朕余生都能那样欢喜。”
屋外传来的落雨声中,崔幼柠轻轻点头:“好。”
半个时辰后,宁云简的蛊毒平复,双目也好些了。一行人用过午膳后歇息了片刻,便又动身踏上返京路。
崔幼柠枕在宁云简腿上,被他一下下抚摸着脑袋。
宁云简蓦地开口:“待回京将裴文予的手腕治好,朕便派人押送他去江南。从此以后,你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
他说着,目光直直落在崔幼柠脸上,不错过她每一个神情变化。
崔幼柠瞥了宁云简绷紧的下颌一眼,抓着他的手亲了亲:“哦。”
宁云简积压在胸间的郁气顿时散去,抿了抿唇:“阿柠好似从小就喜欢朕的手。”
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匀称,中指一侧还有颗小小红痣,如白玉上的红瑕,这般好看,崔幼柠自是喜欢。
但她下意识觉得宁云简说这话应是有什么目的,毕竟他说完之后就用打湿的洁净帕子仔细擦手,那枚红痣因而愈发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