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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怀风无言,一旁的顾文安亦听得咂舌:“岑大人早便说过山里会埋有伏兵,叫他们从官道进军便是,那王懋是发疯还是发蠢,怎生偏要闯进山里?!”
“据幸存的护卫说,王懋率军殿后,怀疑后方会有贼人偷袭,所以执意入山,打算抄小路赶往郢州。”
“这发疯的蠢人是生是死?”
“重伤不治,尸首已运往江州。”
顾文安抚掌,看向危怀风:“贺鸣山损兵折将,现今仅剩五万人马,纵使有我们在这里策应,也再难有攻城之力。将军,时不我待,看来郢州城是非您莫属了。”
危怀风若有所思,不知为何,脑海里总是浮现起岑元柏决定让贺鸣山改走官道的模样——山麓里埋有伏兵,大军改走官道,再英明不过,可是王懋暗算岑元柏在先,如若心虚,是否会反其道而行之?
念及此,诸多疑窦瞬时解开,危怀风震惊之余,对那人谋算之深远五体投诚。顾文安半晌不见他回应,唤道:“将军?”
危怀风道:“开战以前,我已向岑伯父承诺,不拿郢州。”
顾文安不以为然,道:“此一时彼一时,他既无能为力,为何不准能者居之?何况将军先前也说过,谁先入城,郢州归谁所有嘛。”
危怀风不拿郢州,一则是有诺在先,二则是郢州并不与他原本的势力范围相接,论战略的重要性,不如已占据的丹阳城,何况眼下这局面,更不是冒头抢功的时候。
“王懋惨死,你若是庆王,会如何?”危怀风不答先问。
顾文安捻须:“自然是悲喜交加。悲的是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五万将士,喜的是蠢儿子总算一命呜呼,方便给聪明儿子腾挪位置。”
“然后呢?”
顾文安张口结舌。
危怀风道:“王懋此前派人去过江州,以落崖一事,诬告岑伯父叛变。如今他突然惨死,庆王心中未必没有怀疑,我若在此时拿下郢州,无异于印证他心中那不可窥见天日的猜想。北伐大局才刚开启,我等蓄势而发,为的是直趋盛京,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顾文安惭愧,沿着危怀风所指一想,庆王若在这个时候咬定岑元柏叛变,于危家尚且无碍,但是岑家留在江州的那数十口人八成是活不成了。危怀风不拿郢州,想必也是顾虑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