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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体力倒是不差,精神头也很足,埋头干活时,专注而勤恳。大伙在他的带领下,也一日比一日卖力,到第三日时,一人从一丈深的地基底下发出惊叫声!
那时,岑雪待在马车里看图纸,外面突然闹哄哄的,传来各种质疑声、议论声。一名督工的岑家侍从赶过来,汇报道:“姑娘,工地里有情况,说是挖到古怪东西了!”
岑雪心头一跳,知道是挖到了,收起图纸、戴上帷帽下车。挤在地基前的一群人见她赶来,纷纷让开,岑雪揭开绢纱往下一望,但见一丈深、半丈见方的地基里,露出了一大片裹着泥土的木板,想是年代久远,木头颜色已发黑。
“打开。”岑雪难掩激动。
有人不敢:“贵人,这地方荒郊野岭的,地底下藏着这样一大块木板,怕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您看要不……”
“我既要在这里修建别庄,总不能不管,要真有什么不吉利的东xī • zàng在底下,更要打开来看看才能安心。”
岑雪说完,众人面面相觑,既不敢应声,也不敢行动。那叫凌远的男人突然往下一跃,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跳进地基里。
“凌哥!”
凌远不应,用锄头在黑木板上敲了两下后,仰头道:“下来,帮忙。”
他声音原本就浑厚有力,这会儿带着发令的口吻,更有种斩截的气势。那一行衢州难民果然不敢违抗,接二连三往地基里跳,分散站开,帮着凌远打开木板。
其他人围在地基上方观看,但见泥土飞扬,那一层黑黢黢、沉甸甸的木板被撬开以后,底下又是一层层拼接在一起的厚重木板。
“接着开。”岑雪说道。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续的工作进展得更快一些,待三层木板逐一被撬开以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一座巨坑,躺在坑里的,则是两大辆上驷青铜马车。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所谓上驷,即为规格最高的四马一车。换而言之,眼前这一座巨坑里埋葬着的,乃是公卿大夫等级以上的陪葬品。
他们挖到了一座大型墓葬。
第71章筹钱(三)
自从半个月前下了一连几日的秋雨后,这些天,江州城里一直天高云阔,天气凉爽怡人。王懋下值以后,照旧先回内宅陪伴吟香,后听扈从说有重要事情汇报,才依依不舍地从心上人怀里离开,走回书房。
“你说什么?”听完扈从上报的内容,王懋脸色犹如被雷劈过,瞳孔震动,“岑氏在派人盗墓?!”
“正是!今日眼线来报,说是岑氏派人在苍鹿山开工时,凿开了一个大坑,坑里埋着两辆上驷青铜马车。岑氏见后大喜,吩咐工人按照她所指的方向继续开凿,很快又挖出整整一坑的陪葬玉器,现在正打算开凿第三坑。看情形,那个地方应该是前朝公卿大夫或皇家贵族的墓葬,岑氏先前说的修建别庄是假,招人盗墓是真!”
王懋目瞪口呆,想起岑雪那女人,刹那间竟感觉毛骨悚然。那天在长平街槐花巷口不欢而散后,王懋为伺机报复,一直派人在苍鹿山盯梢岑雪的一举一动,打算寻着合适的机会后一举摧毁那劳什子别庄工程,谁知那女人竟是躲在深山里干着盗墓的行当!
自古以来,盗窃行径为人不齿,盗人坟墓更是丧尽天良,岑雪身为豪族贵女,不修私德便算,居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下召集一群难民开凿先人墓葬,实乃令人发指!
王懋越想越震怒,声音都发抖起来:“此事外人可知?岑元柏可知?!”
“岑氏这些天出行,都有一大批家丁护卫,岑元柏对此事应是知晓无疑。”
“好啊——”王懋攥紧拳头,胸膛里燃烧着一把怒焰,“父王为全名声,军里亏空成这样,也硬是咬着牙苦撑下来,没有动任何一家豪族。岑家这父女二人,竟然敢在父王眼皮底下打起盗墓敛财的主意,是要造反不成!”
扈从说道:“世子,岑氏盗墓敛财,会不会是为王爷筹集军款?”
“蠢货!”王懋拂袖叱咄,狭长双眼瞪得老大,“掘人墓葬,盗人钱财,这办法谁人不知?父王若是想用,何必等到此时?!当年那曹贼引兵入砀,凿开梁孝王的棺椁,盗走数万斤金宝,自以为英明神武,结果遗臭万年!岑氏今日盗墓若是为我父王,那更是其心可诛!”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庆王举义至今,对外公开的形象一直是以贤明为主,是以能够使四方臣服,让数十万人心甘情愿地与他讨伐皇城里的那位伪君。倘若岑氏盗墓敛财一事被算在庆王头上,叫世人认为庆王不过是个不择手段、表里不一的奸雄,那先前苦心经营的一切美名必然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