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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轲重又抬起腿,脚重重踩踏在地上,落雪生成的水渗进他的鞋袜里,苦不堪言。这程涉川当真是个表里不一的,方才尚还是冷面,这会儿又已是谦和君子,分明在故意讨那位女郎欢心。
他步走得重,却不快,后头的声音还隐隐传过来。
“瞧着似是又要下雪了,不若还是唤他回来吧?”那位李副将分明走得踟蹰,她不知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又试着询问道。
“你怎得总在看他,他是个风月场里玩惯了的,若是阻了他,饭怕也是吃得不安宁。我们便别管他了,且让他眠花宿柳去吧。”他含笑淡道,“外头风寒,我们快进去吧。”
林九樾方才不察,这会儿站久了果真觉得有些,又想程涉川才病愈,怕是不能吹风,免得又反复,于是不再纠结,跟着他进去。
那二人的脚步声响起,交叠在一起,而后渐渐远去,随后是木门被关上的声音。
李轲听得欲吐血,心内气息乱窜,一口银牙快咬碎,脚下的步伐都乱了不少。
是,他平日里是喜欢于瓦子勾栏里晃荡,可那不过是饮酒作乐,顶多听曲观舞,何曾眠花宿柳。他虽向来自诩风流,可现下里被程涉川这般一描述,竟仿似是个夜夜不归宿的浪荡子一般,哪有这般不堪!
李轲这会儿真想跑回去,推开那扇门,冲到那位女郎前头,好好劝谏劝谏她,那是个表里不一的,女郎可千万要睁大眼睛,别被哄骗了去!幸好,理智尚存,脚下如灌铅了一般,不曾真这般动作了,他是当真怕程涉川给他来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罢了罢了,他大度,他宽容,他不予计较。
便冲着战场上这人救了他数回,他也不能计较。他暗啐了一口,咬牙生吞了这口闷气。脚太冷了,他再顾不得心内吐槽,跺了跺脚,疾步离去。
虽瞧着天色不佳,实则离晚食尚还有一些时辰。
金镯箍在女郎的手腕上,时而抬手,衣袖划下几分,露出隐隐绰绰的一角,程涉川瞥过,心内暗热,他特意慢下步来,两人并排而行,女郎的红裙曳地,轻轻扫过两人叠在一起的影子。
程涉川抿了抿嘴,拿眼瞧她,又收了回去,如此几番。
林九樾心内暗叹了一口气,出声道,“将军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程涉川握拳轻咳了一声,“女郎下午做了什么?”
“哦,不过是看看话本子,与抱玉姐姐闲聊罢了。”林九樾今日里和抱玉姑娘一聊方才确定,那不能有子嗣的消息竟像是程涉川自个儿透露出去的,也不知他怎得想出了这般……奇特的方法,总之现下里听说满京城都在议论年少有为的少将军……林九樾想至此,又忆及上回她不过是小心劝谏他应注重保养,他便那般生气,这会儿形势是把他逼到了哪种份上,才令他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