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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主许久沉默不语,抱玉命人将方才洗漱用的瓢盆锦帕悄悄撤下,见郎主还是不语,皱眉苦思,只当是在忧虑朝堂上的事,不敢打断,正欲退下,却听——
许久不语的郎主忽问,“她为什么不愿?“
不及抱玉回答,程涉川似是也缓过神来,直觉自己失了心智,这问题怕是只有林女郎本人才能回答了,生生转了话头,“方才我进门,见几个仆从架着梯子在那门口做什么?“
岛上日子无聊,仆从们向来守规矩,从不曾当着他的面捉鱼摸鸟。
抱玉回神,才想起自己的疏漏,这群小仆,平日里闷惯了,搭个鸟窝竟搭了一个下午,定是边搭边玩闹了。这可好,竟让郎主撞见了。
原也不是多大的事,只既然被特意提起,那便没有不禀报的道理。
抱玉心内暗暗对林女郎说了一声罪过,此刻也只能把女郎给推出来了。
“女郎心善,今日辞行的时候,见屋脊下有没能去过冬的鸟儿,又受了伤,托我命人搭个鸟窝,备些吃食。“抱玉边说,边暗暗觑着郎主的脸色。
程涉川一愣,似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缘故,半晌,点了点头,也未作评价。
抱玉见再无问询的意思,欠了欠身便退下。
她原还想着,和郎主禀明家下的仆从跟着女郎到了院里,远远望去,偏僻破败的很,想来女郎日子过得艰苦,只既然郎主未曾问起,她也不便多事。
现下这样的情况,女郎和郎主再多牵扯,未必是好事。
想来,女郎也是不愿的。
毕竟,她也曾承过女郎的恩情。
第13章
林九樾并非是对春棠虚与委蛇,春棠那一跪当真是吓到她了。
于岭南林氏出生,她又是祖母亲赞的天赋异禀,洞魂火,固魂芯,早已是她默认的份内事。便像将军要上战场,更夫要点灯,店小二要上茶,医正要治病,细细想来,并无分别。纵然期间出了一些差池,于程府中寄居了十数年,和大多走这条路的族人分了岔路,林九樾也从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同。
在常人间呆着,更从不曾以自己的禀赋为傲,但今日,她蓦地意识到,于自己是司空见惯的事,于常人却能救命。
那么又是否会害命?
救人和害人如何去区分呢?
令他活着便是救他吗?
林九樾头一回思索这样的问题,她离家早,许多族内的训诫未曾有机会聆听。记到如今,也只知道阿父曾教导她不可说诳语,借着禀赋谋财。
但若不是谋财,而是谋些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