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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看不出?你们的痛苦,就是她的枷锁啦!是令得她冇办法往生,令得她搞到而今形容枯槁,灵魂枯竭的元凶呀!”
秦霜树的声音并不大。
却好似一声惊雷,在彬仔耳边炸响。
他嚼橄榄般,掂量她的话。
半大的少年,终于明白。
以前,他错得有多离谱。
错得又有多持久……
曾经,他以为,他一直自责、愧疚、自我惩罚。
可以让自己好过一些。
也可以让阿妈,不再怪责他。
却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责打在儿身,疼痛在娘心。
他将阿妈的死,归责于阿爸同自己。
其实是惩罚阿妈,在这世界上,最深爱的两个人。
就是在惩罚阿妈呀!
彬仔泪流满面。
阿曼努力想向秦霜树,扯出一个明净的笑容。
她这一笑,让那张无比恐怖的脸,显得更加惊骇绝伦。
秦霜树忽然想到什么,满面欣喜,道:“阿曼刚刚话,马师傅专程为彬仔寻的“白兔饺”,因为同她所做滋味相同。”
“嘉峰经手,又可以带来奇妙的机缘,打通大家的沟通。”
“我煲的木棉花陈皮芡实猪骨汤,都是同阿曼煲汤滋味相同。内中都有木棉花,嘉峰又亲手放了五颗蜜枣入去。”
“大家试下,看下是不是可以,搭通同阿曼间的沟通桥梁!”
谢云隐向她微微一笑,道:“你等我。”
他大踏步,走到停车处。
将后备箱的保温桶,拿了出来。
原来,他们一起下楼时,秦霜树把自家的保温桶一齐带了下来。
她准备同嘉峰返家时,带回去,洗干净。
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秦霜树接过保温桶。
没有碗。
她将桶盖取下来,做碗。
剩余的汤,倒满一盖。
走到阿曼身前,放在地上。
阿曼定定看了一眼,苍老的眼中,闪过无数动人的追忆。
她却并没有动作。
反而朝着嘉峰,说了几句。
小朋友立即做她翻译官,道:“阿曼话,这些汤,都给马阿叔同阿彬哥先饮啦。”
马冰河忽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阿曼生前,一心只想着他们。
她死后,依然一心只想着他们。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彬仔更加坚决,道:“如果阿妈不肯饮,我都不饮啦。”
嘉峰笑嘻嘻道:“阿彬哥,一家人咩都应该分享呀!我同我妈咪就是,屋中有咩,都一齐食。”
“如果我不食,妈咪会好伤心。如果妈咪不肯食,我都好不开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