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页
南北瞧见他眼底下有青黝黝的影子,晓得他累,便不吭声接过油饼,咬了一口,又把咬过的痕印对着他,“你也吃。”
章望生面带笑意咬了一口,慢慢咀嚼,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断断续续说着话,直到火堆的余温散尽,他拍拍她肩膀:“洗漱一下睡觉吧。”
“你说你不爱邢梦鱼。”南北扯住他胳膊。
章望生顺从她道:“我不爱邢梦鱼,不爱任何人。”
“那你发誓,就算你不爱我,也不会爱上别的人。”她孩子气地求个心安。
章望生很想摸摸她泛着红意的脸蛋,却没再有动作,只是眼含笑意:“我发誓,我不会爱上别的人。”
南北扑到他怀中,把他藏蓝色外套解开,章望生不晓得她要干什么,她已经把脸揿到了他薄薄的破旧的毛衣上:“三哥,晚上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就讲一个,我就去睡觉,我一整天没见你了,我想你。”
章望生迟疑了下,还是伸手揉了揉她头发:“好。”
第43章
太阳一到冬天,就显得老。
整个平原都是暮年,农场也荒凉得很。章望生跟那些年纪不小的改造分子一块砍柴,修猪圈,猪圈上头架着阁楼,堆放杂物,夏天臭,冬天冷,里头住着两个原先搞电路的老同志。
天特别干,不晓得怎么失火了,两人爬不下来,阳光静静照在火光上,人都在叫唤,长年的慢性饥饿让人失去气力。章望生丢下铁锹,跑过来,把两人背下阁楼,老同志受了烧伤疼得不断□□,一边不忘跟他道谢,他头发也烧焦了,索性叫人拿推子理平。
章望生从戴主任那里取来药,交给两人,其中一个苦着脸说不如烧死算了,另一个开导他几句,章望生抬首看看两人,也没说什么。
“小章,有没有烟啊?”老同志不大好意思问他。
章望生没有,老同志就铱驊讪讪笑笑,说烟能止疼。
他觉得屋子里怪闷,便出来了,火已经扑灭,屋顶白茫茫的长茅草变作黑色,戴主任在太阳地里把帽子摘下来,搔着头皮,说这两人指不定是故意放火,思想大有问题。几个人坐那又说起别的事,公社一个姑娘,跟下乡的男知青搞起对象,结果弄大了肚子。这样的事,说起来比阁楼失火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