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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了!”南北叫起来,“你想跟她一块过日子,你想跟她睡觉,生娃娃,你说你是不是?”
章望生被她直白的措辞弄得脸红,但语气很冷静:“是呢,你到底还吃不吃了?”
南北一下绝望了,他承认了,真不要脸,他一点也不臊得慌,一切都是真的了!
“不许你跟她搞破鞋!”南北没哭,脑子像是被血冲了,只管大呼小叫。
章望生不再搭理她,他一个人吃着馍馍,喝着红薯饭,南北见他这样镇定,牙背咬得喀喀响,她一扭头,跑进了原来章望生住的西间屋。
章望潮夫妇原先住的那间东房,换章望生住着,毕竟里头死过人,章望生怕南北害怕,就叫她睡自己原先的床,她大了,已经不合适再跟他一起睡。
南北爬到床上,才哭起来,透过窗棂能瞧见星星亮得很,她一脸泪,星星都模糊了。她等他来安慰她,等他来保证,可统统都没有。章望生吃了饭,洗刷后,把馍馍放灶台的大锅里,锅里还有热水。
她要阻止这个事,她痛哭流涕地想,雪莲姐什么人?是破鞋,是人都瞧不起的,以后人也要瞧不起他!
南北努力说服自己,是因为这个理由,她要干件大事,叫他晓得自己的厉害,叫他晓得跟雪莲姐好是不能好的!
她这么想着,脑子里很快就清楚该怎么做了,她一点都不害怕,相反,还相当的兴奋,激动,她要让他肠子都悔烂,让他痛苦死。
第28章
这一夜,是不要睡了,星星不睡,冷风不睡,南北被火一样的念头烧着,她也睡不着。她从床上跳下来,趿拉着鞋,翻自己书包,章望生说了句:
“馍在箅子上,你饿了起来吃。”
南北置若罔闻,她不是吃个馍馍,吃个酱豆子就能好的,可章望生不清楚,他只晓得跟寡妇搞破鞋,南北恨恨想。她跟小时候不大一样了,什么捉知了猴,吃生鸟蛋,比谁尿得远……这些她统统不爱了,有一点却没变,就是她的爱意和恨意,来的还是那么迅猛,浓烈。
章望生见她拿了纸笔,蹭蹭蹭跑回东间,他看着那个方向,发了会儿呆,又继续低头看书了。
他完全不晓得一个少女的世界,正在发酵着什么。
“我要这个灯。”南北又跑出来说,章望生笑看着她,“你想干什么?再点个灯浪费,过来跟我一块儿坐。”
南北说:“你不是獾子油多吗?拿獾子油点灯啊,这个灯给我。”
章望生听她阴阳怪气的,不想吵架,说:“拿东间去吧。”
南北毫不犹豫把灯端走了,八仙桌上黑下来,章望生坐在黑暗里也不晓得在想什么,大约过了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事,出了堂屋,到东间窗户那,说:
“我到六叔家有点事,你困了先睡。”
他一定是偷偷跑出去跟雪莲姐约会去了,一定是的,南北心里跟叫北风吹透了似的,她一个人,茫然地坐着,听到外头远了的脚步声,从外头挂门的响声,声声可怖。她有些慌神,像是被抛弃了,二哥死时,她只觉得伤心,嫂子走时,她也失落过,但都比不上此时此刻,屋里非常安静,安静地叫人难受,南北提着马灯,走到院子里看那只受伤的大雁,大雁的膀子给剪短了,方便上药,养伤,它静静呆那像是什么烦恼都没有。
南北又回到屋里,站了片刻,她突然把衣裳脱掉,脱光了,人冻得瑟瑟发抖,皮肤上起鸡皮疙瘩,她举高马灯,端详着自己幼小的ru,细细的胳膊,细细的腿,离一个女人还远得很,她一想到雪莲姐的样子,嫉妒的要发疯,一天,不,一秒钟都等不及似的,想赶紧长成个女人。
屋里只剩她自己了,南北把衣裳一件件穿上,手有点颤,她用二哥留下的钢笔,开始写举报信。信写的格外详细,什么抱着了,亲嘴了,她对搞破鞋这个事能想象到哪儿,就写到哪儿,好像亲眼所见,写的活灵活现。
因为心情激愤,字写得特别大,特别用力,纸都快给划拉破了。一气呵成后,南北又仔细读一遍,看有没有错字,要是有错字,那可太对不起这么一封举报信了。
检查完,南北把信小心翼翼收好,可章望生还没回来,这让她更觉愤怒,他连家都不想回了,会去哪儿呢?秸秆垛里?山坡上?反正哪儿没人就去哪儿,南北被想象折磨得奄奄一息,她太痛苦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什么时候睡着的不清楚。
只晓得早上起来,锅里有热饭,热馍馍,章望生已经把衣裳洗了,晾了一绳子。她趴窗户那瞅几眼,章望生正好回头看,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