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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计活儿是跟社员一样干,但年底有三百工分加成,这章望生,是突发情况叫来帮衬的,社员就问他的怎么算。
马老六噗儿噗儿抽烟袋,说:“那肯定不能满打满算,忙这么两天,给个二十工分,我看差不多了。”
社员们觉得成,不多,也不少。
李大成见大伙都没意见,就没跳出来嗷嚎,在心里骂,马老六个狗日的你真是个好人。
马老六跟章望生说:“望生,等你要是接了这个活儿,再按满的算。”
章望生很好说话:“六叔,您看着办,我怎么都行。”
他往那一坐,就是个知书达理的气派,跟他二哥一样斯文,哪怕穿的跟人没什么两样,马老六瞅着他,想起八福,想起东家,又想到章望潮,心里落了个不是滋味。
腊月里还要打扫卫生,今年北风刮得厉害,得修补房子。章望生跟人一道去山上割茅草,人见他长这样高,有了些男人样,就开玩笑:
“望生,好好干,明年好娶媳妇!”
“望生过了年才十七,毛没长齐呢!”
几张黑森森的脸在那笑,章望生不觉得生气,他非常平静,对别人的几句玩笑话没什么反应。
家里南北放了假,正在太阳地里逗狗,原来是吴有菊的黑子,不知怎么搞的,跑出来后,遇着小学生们被撵,南北喊了两声,这狗找不到主人,就跟着南北。
冯长庚特别怕狗,那狗跑他附近,他脸都白了,南北看他那个逊了吧唧的熊样子,笑得嘴直咧。自打八福那事出来,月槐树的娃娃们一见着狗,都有点怕,只有南北,把黑子招到了跟前。
“疯狗是有病的,黑子一看就是好狗,不怕的。”她跟人说,人也不敢往前,说应该打死黑子,南北便引着黑子想给送回家。
冯长庚说:“你小心点,小心狗咬你吴有菊也治不好。”
南北睐过去一眼:“你巴不得我被咬,你就能考第一了。”
冯长庚脸垮下来:“狗咬吕洞宾。”
南北说:“你骂谁呢?”
冯长庚阴沉沉地走了。
可吴有菊家大门锁着,也许是去队里饲养院干活去了,没人。
等章望生回来,南北跟黑子已经很熟了,她摸它狗头,狗头绒绒的,摸了还想摸。
“三哥!”南北跑向章望生,黑子也跟着跑,尾巴直摇,谄媚得不行。
章望生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清楚后,不忘挖苦下冯长庚。
“他是好心提醒。”
南北撇嘴:“他天天阴阳怪气的,我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