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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凭从伞下慢慢抬首,欲开口之际,余光看见寝殿门前走出的皇后。
此时此刻,皇后的背部,正被一把利剑暗中抵着。
沈凭明白皇后受了要挟,便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偏头看了眼赵抑的方向,迎上他宽柔含笑的双眸。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绝不让他有丝毫虚情假意。
这就是赵抑,用各种手段试探旁人对他的忠心。
沈凭因高烧而头昏脑胀,被迫之下回了皇帝的话道:“此事......确凿无误。”
“沈幸仁!”谢文邺大喊。
赵抑立刻下令道:“扣住逆臣谢文邺!”
皇令一下,禁卫军迅疾上前将其包围,有人抬脚朝谢文邺腿骨踢去,逼得他跪在地上,炸出膝下一片水花。
谢文邺挺直腰跪地的那一刻,赵渊民见状有瞬间的动容,可想到孔伐的一番言辞,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他无法容忍弑父杀兄之举再现,为此不惜赶尽杀绝。
但他却不知自己将面临如何的变故,仍旧为那耿耿于怀多年的梦魇陷入挣扎。
周而复始,难以抽身。
赵渊民朝沈凭质问:“那孟连峰,可是一直在燕王的手中?”
沈凭痛苦看向皇后的方向,只见皇后轻轻朝他摇头。
可他只能视而不见,道:“......是。”
那一刻,赵渊民笃定了一切,相信赵抑给自己制造的假象,天子不可思议朝后退去两步,盯着被押上前的谢文邺,多年积累的忌惮和怀疑在此刻彻底爆发,在东宫裂开的伤口被活活刨开,叫人深恶痛觉,再也无法忍受。
谢文邺看见他眼中涌上的万千思绪,明白已无力回天。
弱者无正义,他注定不能成为制定规则之人。
但他清楚,不久的将来,总会有人替他做。
会有一把崭新的利剑,替大魏平了这场荒唐可笑的动荡。
远处的赵抑安静站在原地,观望着眼前之景,欣赏着当年合谋屠杀东宫夺位的两人决裂。
多好的一场戏,若是只有自己看的话,着实可惜了。
他偏头看了眼宫门,似在期待着谁人出现。
赵渊民被仇恨急红了眼,倏地转身朝一侧看去,视线落在禁军的腰间。
赵抑迅速上前,把沈凭朝后拉走,只见怒目圆睁的天子拔出禁军的佩剑,转身朝着谢文邺刺去。
电似金箭,雷声大作,长剑蓄满天子的悲愤,指向为自己争夺社稷江山的权臣,刺向那曾立誓为盟出生入死的挚友。
谢文邺不畏一死,却不想有一人舍命相救。
“兄长!”谢望桦撕心裂肺的一句喊声,费尽全力挣脱孔伐的禁锢,迅疾扑到了长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