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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赵或则在端详完那字画后,握着毛笔蘸墨,笔尖自砚台中离开,毫不犹豫见他落笔在纸上,他的笔划间清晰有力,笔触力透纸背,气势雄强入木三分,一个连笔的“勤”字在宣纸上姿态横生,其笔势丝毫不逊色其余三字。
待利落提笔之时,站在不远处的谢文邺才偏头扫了眼,眼底快速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他琢磨着手中的玩物道:“听说你酒场失利,在那沈幸仁面前连连败退。”
“落了水后,他整个人都脱胎换骨,这魏都倒在他酒杯下的可不止我一人。”赵或将笔搁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案前,徐徐走向那隔门处取下另一张弓箭,顺手试了试那弦的回弹,随后拿起手边的羽箭搭在弦上。
他深邃的双眼目视前方的箭靶,勾着羽箭轻松熟练地拉开弦,桀桀声响彰显着惊人的臂力,随着目光齐视羽箭的瞬间,见他毫不迟疑松手,羽箭破空射出,气势如虹仿佛腰斩天地间,带着滴落的水珠穿过冰天雪地直直刺穿靶心。
一向不苟言笑的谢文邺见此场面都感到喜出望外,竟带着笑意道:“看来随着陛下这一年之余的沙场征战,武功精进的成效显著。”
赵或道:“不敢懈怠,这才让沈凭在酒量上对我有机可乘。”
他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整日除了练武都少了喝酒。
谢文邺低低失笑两声,执起手边的羽箭干脆搭在弦上,费了些力气才稍微拉开,指尖一松,长箭穿过院子,箭头刺入半分,落在箭靶最左侧。
“老了。”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
两人都没有进行下一轮的较量,赵或把弓箭放回原处,道:“舅父心中装有千万事,扰了心思被耽误罢了。”
谢文邺仍旧爱不释手执着弓箭,道:“你既有此觉悟,便知晓我心中所盼,清楚当下时局。”
说着提步朝屋外走去,赵或跟在身后一并站在廊下,透过珠帘看着雪景消融,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赵或用默然回应他的话,是以此番前来皆因皇后的提醒,若非如此,也许回京之后的赵或对于上门拜访一事,能拖一时是一时。
他们心知肚明赵或不想来谢府的原因,自打数年前他知道母后是被谢府蓄意利用时开始,他对谢府的感情逐渐发生了改变。
一年多的征战,也让他和谢文邺愈发疏离。
谢文邺对赵或的教导从不曾倦怠,比起皇帝对膝下儿女的培养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赵或清楚对方费尽心血,用尽毕生所学,目的不过是想要他撑着世家的地位,让谢家能在朝堂中站稳脚跟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