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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屋檐上凝结的水珠打落在湖面,两杯清茶在赵抑的手中沏好。
他放下木镊子说:“坐吧。”
沈凭颔填了他对面的位置,注意到这座楼阁在雨天里的玄妙之处。
深蓝的夜色成了幕布,让人看清楼外的雨水如细丝在空中密密麻麻斜织着,飞檐的细雨如线如珠帘滑落在眼前,他心里不由感叹,古人的烹茶听雨竟可以如此闲适雅逸。
他从雨景里回过神来,转眼对视上赵抑沉静深幽的眸光。
刹那间,沈凭仿佛置身在听雨楼的湖水中,丝丝沁凉的感觉拂过周围,即便身处黑暗也能感觉到温柔,让人会忍不住主动靠近,同时又会止步于对方的身份地位上的压迫,为这种忽远忽近的距离感到窒息。
赵抑打破这阵沉默道:“茶凉了。”
沈凭的眸光蹙闪,缓缓垂头看向面前的茶杯,抬手端起后抿去一口。
馥郁芬芳,甘润醇厚,入喉顺滑,是好茶,他忍不住将其喝完。
赵抑见他放下茶杯时,提起手中的茶壶至他茶杯上方,他温柔的声音也随着茶水声一并传来。
“为何拒绝我给你的近卫?”他道。
沈凭抬手在茶桌上连续轻敲三下,道:“若是为了嘉奖永安学堂之举,臣以为,那不过是做了本分之事,既是本分当做,岂又能受王爷如此恩惠。”
一旦他今天接受了近卫赏赐,便是认了自己是璟王心腹之人的流言。
续上茶后,赵抑收回茶壶却并未喝茶,而是看向一处烹煮的茶炉道:“永安学堂能一举成名是你的功劳,又何须推脱?”
沈凭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燃烧的火苗,“臣端不住天下才子的热情,即便被世道慢熬也是心甘情愿。”
“你要当零星之火。”赵抑转头凝眸看他,“又可知仍会燎原。”
沈凭轻轻一笑,道:“倘若真如此,乃天意所指。”
如果穿越是为了走这么一遭,老天爷要他在这个时代活出另一番人生,那他只要能活着,也坚决不做历史长河中的泛泛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