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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已经关上了大门,只在门口亮着灯,宿舍区几乎是一片黑暗,看上去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但在二层之上却有一个人睡得并不安稳。
俱乐部的宿舍区一般是两人共用一个套间,和奥古斯特一块儿住的西索科还在酒吧里玩的正嗨,偌大的套间里就只有奥古斯特一个人。马丁送他回来之后就已经连夜赶飞机去了伦敦,等待博斯克的到来。
奥古斯特鞋也没脱,睡衣也没换,就那么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沙发不大,一米六左右的长度,他只能尽力蜷成一团,才能勉强把自己塞进沙发里。手里还抱着老弗兰克送的印有他的卡通头像的抱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找到点安全感。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梦到家里人了。
先是梦到了从前在医院的日子,还是顾谨安的时候,最后两三年他就已经生活不能自理,很多时候哪怕是上厕所也需要别人的帮忙。他不好意思,顾爸还笑着调侃他,“你都是我们生的,从小到大给你洗澡什么没见过,害羞什么?”
可他知道那个为了他什么都肯做的男人偷偷地哭过很多次,在他睡着的时候。
顾爸前半生一直都活的顺风顺水,初中起就一直是重点中学,还没高考就拿到了名牌大学的保送名额,之后被研究所特招,干了自己理想的职业,直到他的出生。
一岁那年被确诊绝症之后,这个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男人就为现实折了腰。
为了赚更多的钱,离开了喜欢的岗位,去了外资企业,没日没夜的加班做项目,只为了能拿到更多的提成给他买昂贵的特效药。
印象中的父亲一直是强大的,顶天立地的。可现在他却看到了遮掩不住的皱纹和苍老的面容,才不到一年的时间,父亲就和他记忆中的大不一样了。
接着梦境一变。
那是一片公墓,位于上海的郊区,离市区很近,但是价格相对于其他公墓要便宜些。
一个有些瘦弱的女人慢慢的走上一层又一层的石阶,石阶设计的不合理,比正常高度略高。她走起来有些不稳当,看着就让人揪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来。直到走到几乎最高的位置,她才停了下来,把手里的鲜花放在一块墓碑前,然后半蹲了下来。
墓碑上刻着七个标准的正楷字,‘爱子顾谨安之墓’。
那是他的墓么。
即便是在梦里,奥古斯特也难过的几乎要堵住了嗓子眼儿。
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曾经开过玩笑,说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开了,用来当遗照的照片一定要放一张笑的最好看的,这样老天爷就知道他这一世过的很开心,来生投胎的时候还会让他生在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