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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息尚在,绝不令犬戎,渡过沂河!”
戚玉霜目光深深地望着他,手臂在冯稼的肩甲上用力拍了拍,缓缓道:
“冯将军,保重。”
……
浩浩荡荡的犬戎大军出现在天际线尽头时,如同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浪潮。
冯稼的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一下一下搏动在胸膛之中,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大刀,刀柄上冰冷的温度,与背后壶筒中温热的猛火油构成了一种冰火两重天的巨大反差。感受到这种冷热交杂的温度,冯稼颤抖的手指终于勉强稳定了下来。
他看着从平原尽头呼啸而来的犬戎铁骑,掀起猛烈的黑色旋风,心中却突然异常地平静起来。
他想起了他的老父老母,想起了他的弟弟妹妹。
他们曾经生活的京郊村落,炊烟袅袅,鸡犬相闻,温暖的柴火烧煮着热腾腾的饭香,乡亲们带着温和的笑脸,常摸着他的头说:“大郎大郎,快快长,长成大儿郎,保护爹和娘。”
如今,他已经年近不惑,鬓角根根染上了花白之色,手中的柴刀,也早已换成了威武的金背大环刀。
他的家乡与村落,此刻,已经被犬戎随手点起的战火烧成了一片断壁残垣。他年迈的老父母带着幼弟幼妹,随着百姓大潮退入京城之中,现在应该正处于集体的安置之所,互相搀扶着倚靠在一起,焦急又担忧地望向西面的方向。
犬戎人掀起的腥风,几乎已经快要吹到了冯稼的脸上。
冯稼紧紧握住大刀的刀柄,骤然抬起双眼。
在他漆黑的瞳仁之中,反射出了犬戎大军铺天盖地的影子。
……
正月二十三日夜,羽林军校尉冯稼率一千羽林军拒守沂河东岸,抗击犬戎主力一夜之久,一千羽林军,阵亡过半。
冯稼诱敌渡过沂河,击敌人于半渡,杀敌过千,血染江面。犬戎大军受激,暴怒之下,在天明时,五千骑兵强渡沂河。
骑兵行至沂河东岸,即将上岸之际,冯稼故技重施,再度以猛火油火攻敌军。犬戎五千骑兵葬身沂河大火,流血漂橹,尸横河面,密不可渡,其后犬戎骑兵无处落足,根本无法前进。
战至中午,犬戎人已经深知羽林军之计,不肯再次渡河,只以羽箭飞射对岸,密集如雨。冯稼与剩余的羽林军猛火油基本耗尽,弓箭也已全数用尽。
对峙两个时辰,犬戎见沂河水中猛火油已经流尽,再次抢渡沂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