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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奉帝的面色微微一僵,并不明显,转瞬而逝,就被天奉帝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周显这才不徐不疾地开口:“儿臣不及皇兄,所求甚微,惟愿父皇身体康健,福泽四海。儿臣就要这‘福寿大吉’即可。”
听到周显的话,天奉帝的面色终于柔和了下来。周昂听到周显话中之意,面色却陡然僵硬——
周显这意思,不是说他所求极大吗?
周显长长的睫毛向下低垂着,显得极为温和,他眼睛中真正变幻的神色,却在阴影中晦暗不明了。
天奉帝这一趟从北疆回来,大病一场,心思也被温柔乡软化,开始留恋后宫美色。
也只有高贵妃一党,才会将天奉帝这种转变,归因于潘才人等美人的勾引。
在真正的明眼人心中,恰恰应该知道,这一切并非外因所致,而正是天奉帝内心的变化。
天奉帝心中最后一点开疆拓土的壮志,在镇北关一战残酷的打击中灰飞烟灭。天奉帝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作为一位帝王的无能、无力。而这对于一位逐渐年老的皇帝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他发现自己没有实现开疆拓土、名垂青史的能力,心灰意懒,转向靡靡沉醉的温柔之乡,在这同时,他的注意力,也必然转回向自己的膝下,开始对自己的继承人们开始考察与猜疑。
他作为父亲,作为一国之君,尚且无能无力,作为他的子嗣,怎么能在他面前展示出开疆拓土,成就千古之明君的志向?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周显的唇角轻轻勾出一个细微的弧度。
天奉帝的猜忌和疑心——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走出暖阁,周昂目光狠狠地瞪了周显一眼。
周显像是没看到一般,步履翩翩,杏黄色的太子蟒袍在阳光下耀目到了极致,明黄色的披风卷起一片簌簌的飘雪,大踏步向前走去了。
到了傍晚,也许是是知道宫中夜晚上要办宫宴,照顾到各位宫妃女眷们娇弱的身体,大雪总算是越来越小,有了逐渐要停止的征兆。
宫宴开席,周显与周昂列座于天奉帝下手。在丝竹管弦声中,周昂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对面席位中的一个少女身上。
她坐在孝真公主之旁,也就是外眷中的第一位。孝真公主乃是一位不受宠的婕妤所生,今年也到了豆蔻之年,排在公主席位的最后。在她的下手,就开始是朝中女眷们的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