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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尸体都是半夜里被运到城郊乱葬岗堆放,次日焚烧,说是怕染时疫。乱葬岗边终日燃着大火,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寻常人根本不敢接近,更没人会留意化成灰了的究竟有多少人。
“于是我让吕师兄派了两个弟子,随我去起出那些尚未来得及焚化的流民尸身,一一勘验,这才来得晚了。”樊素玉找出薄羊皮手套戴上,将布袋打开,“尸体确实有些反常,但整尸不便携带,我只取了一部分内脏,带回来请两位师兄一同参详。”
她容貌秀雅,举止端庄,可满手血淋淋地抓出一大把腐烂的内脏时却面不改色,深夜蹲在乱葬岗刨尸体时也泰然自若,不光是吕大夫的弟子对她敬畏有加,就连凌天涯也十分佩服。他剑术犀利,医术也不赖,只是面对已经死得只剩下腐肉的尸体,却心有戚戚,敬谢不敏,急忙捂住口鼻退到一边,表情欠奉的脸也有些发白,道:“你们参详就好,我出去透透气。”
萧逐夜向来喜爱洁净,但凌天涯先溜一步,他不好再溜,不得已,只好也戴上手套,用布巾牢牢扎住口鼻,和樊素玉一同翻检那些血肉模糊的心肺肝胆。
起初的嫌弃很快被惊讶代替,这些尚未来得及被销毁的脏器上的确遍布奇怪的毒素,他一一辨别,却发现,即便是他加上樊素玉,也只能辨别出其中的几种。
而这几味毒,在《清澄丹书》中关于如何炮制傀儡的章节中,都有提及。
他抬头,与樊素玉目光相触,后者的眼中布满了忧虑不安。
她凝眉道:“这些流民死得甚是可疑……萧师兄不知可还记得《清澄丹书》中关于西域药偶的记载?我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解释,是空青堂里有人在利用那些流民,炼制药偶。”
萧逐夜轻轻吐出一口气:“不是可能,应该是真的。”
他将自己当晚在空青堂的见闻以及和凌天涯此前的推论告诉樊素玉,樊素玉愣怔半晌,才道:“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接下去……”萧逐夜转头看向窗外渐渐亮起的晨曦,“我们来了苑城,也不曾拜访过苏少主,如今天色已明,不如去空青堂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