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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称呼上,就能显出钟漱石的身份不同来,别人遇上在座的,无一不是称职务,只有他是敬家中长辈的口吻,叫张叔、李伯。
他躬低身,给钟漱石又垫了个靠枕,回话说,“孟小姐来了。”
“知道了,你去吧。”
郑廷收起公文包,“好,你先休息。我把文件送回集团。”
孟葭要来她的身份证,道声谢,踩着白帆布鞋,继续往里走。
她原本想交给这个警卫,他看上去非常有责任心,但被拒绝。人家只说,“我不能擅离职守,而且钟先生让你进去,你就自己送吧。”
孟葭只能作罢。
她在园门前驻足观望时,见一辆车开出来,司机她不认识,但这个车牌,和车前插的那两面小旗,孟葭有印象。
当天在首都机场,来接的他们的,依稀就是这辆。
郑廷靠坐后排,只吩咐司机赶快开,没打下车窗招呼她。
他固然是钟漱石身边,最得力的那一个,集团的高管们,私下里笑称他三把手。但上级的私事,能不掺和的,就最好撇得干净点,躲越远越好。
方才席间,郑廷就听钟漱石谈起,孟葭要来还他的西装。
他懒散地笑一下,说,小姑娘还想你去取呢。
话里行间的意思很清明,钟先生撂开了,就是要亲自见她。
他这个时候开窗,万一孟小姐突发奇想,图个便利,把西装往车内塞过来,那才叫碰到鬼。
钟漱石不会轻易饶了他。
这是孟葭第一次走进这座园子。
茂林篁竹,楼前曲桥三座,以一扇月洞门隔开,水击如鸣珮,六角攒尖的亭台连绵,各有精巧,像从绿荫之中凭空浮出的一般。
她攥紧了手里的纸袋,一步三回头,总要看看大门关没关,生怕走错了,会被人锁在这里。
路上并没有一个人,孟葭紧走一阵,才见着一个手持长竿网,动作熟练而迅速,打捞湖面上枯叶的阿姨。
她不敢大声说话,走到近前,先冲人笑一下,“我跟您打听个事,钟先生是住这吧?”
孟葭来北京这段时间,最大的感受是,他们对话基本不说你,都用您字。
但阿姨说不知道,她也是第一天来。
直到后来,孟葭住进这里,她才了解到,在钟先生身边做事的人,都不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