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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非私下里是个海量,千杯不醉,但是她从不在人前喝酒。她就连灌酒都是斯斯文文的,脖子扬起一个弧度,酒瓶口正对着嘴,只看到白酒瓶里的酒咕咚咕咚地冒泡,竟然没有一滴洒出来。
这画面实在太具有冲击力,生生把邱问心的酒吓醒了,酒疯是再也不敢撒了!
邱问心几乎是在瞬间就上前去抢酒瓶,周知非一侧身,睡了大半天的邱问心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啃泥。
再次起来之后,邱问心不抢酒瓶了,老老实实地坐在地毯上,等周知非喝完。
周知非喝到一滴不剩,手一抬,把空瓶子扔到垃圾桶和刚刚那个酒瓶作伴:“现在醒酒了?”
“醒了。”
“可以说话了?”
“可以。”
周知非看邱问心是真醒酒了,也就不再横眉冷目,拿出平时的端庄来:“咱们剧团,是不是没钱了?”
邱问心挠挠头,把额前的碎发瞬到耳后:“你不是要结婚了吗?管这些干嘛?”
“我结不结婚,都不可能不管剧团。你实话说,到底怎么回事?李师傅特意跑剧团一趟,说是找你要钱?”
邱问心叹了口气,拉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别管。唱好你的戏就行了。”
“邱问心,说实话。”周知非和邱问心一起从槟城昆剧团出走,一起建立了春野昆曲剧团,两年了,她也算对邱问心有些了解,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都是有点理想主义的,不想一辈子在剧团唱替场——槟城剧团按资排辈,他们这种小辈,根本轮不到上台。
邱问心本是个富家子弟,有理想也有金钱挥霍,但是在拒绝家里的相亲之后,家里断了他的花销,偌大一个剧团立时陷入瘫痪。好在那时候周知非去求了孟老,孟老人好,爱戏,财大气粗,二话没说就给他们的草台班子注资,两年来,春野昆曲剧团的发展倒也喜人。
“孟老出事了,你不知道吧?我猜他不想让你知道,一直没说。”邱问心说,“现在梦江南文化的老板是他的继子,他继子已经三个月没给我们拨款了。”
邱问心直接躺在了地毯上,用手捂住眼睛。他现在,比起春野昆曲剧团的团长,更想做一名酒鬼,无忧无虑,酒中求仙。
孟老,继子,断了的投资,姚志成,醉太平。周知非在心里把这些词连成了串儿,怪不得在醉太平孟天霁会说姚志成是白眼狼,怪不得姚志成会拉翁兰去赌,周知非现在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