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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阔也不勉强他穿,又问:“开哪条道儿?”
周绪起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想跑跑山路。”
“啊?”商阔有些愣,然后才说,“行,我们从地下那条道儿上去。”
“......”
无风而寒,大概就是今晚城郊山路这样的。
白得有些黯淡的月光映射在粗糙的水泥石砾车路上,路边树荫投下的黝黑试图进行再一次覆盖,像咧着嘴的怪物在吞噬。
周绪起近乎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形状炫酷的车,他尝试把手搭上去,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或者像他那晚回信息时就想象的一样,通过这条死路,他大概会有别的出路。
插钥匙拧动把手打火,一切娴熟又自然,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可谁也不知道,发动机爆发出轰鸣的那一刻,有颗心脏被掐到了悬崖边上。
心脏剧烈跳动的同时,被控制的不甘和恼怒也随之燃烧,如果情绪有实体,那一定是连天疯草。
他开启了这场对自己的谋杀。
月亮落在地上。
一声轰鸣,原本还跨着摩托的少年只剩个残影儿。
原地只剩下两个大人。
“跑得真快,”商阔又想起少年脸上的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儿,不觉得有些想笑:“果然还是小孩儿啊,看见车就走不动道儿。”
江进没给他脸,说:“你不也是?”
商阔:“......”
风猛烈地刮过裸露着的皮肤,像是要把血肉底下的骨刮出来一样。
眼前俱是狂乱的现象,眼花缭乱的风拍打着头盔的透视镜口,周绪起从难以呼吸中清醒过来的前一秒,才看清前方是个狭窄的弯道。
像是个裂开的眼眶,深处是无穷的黑洞,眩晕着把人蛊惑进去,将一切摧毁。
校服被风鼓起,勾勒出绷紧的腰线,心脏快从凸起的肩胛处破壁而出。
只能听到自己被裹在头盔里急促的呼吸,心脏激烈的跳动全被风席卷着压下。
仿佛前方有张裂开扭曲的笑的血盆大口。
有一刹那,某种恐惧具象化了。
“赤——”
摩托车身忽然倾斜,车路和水泥地因距离摩擦迸溅出火花。
眼前陷入一片黑……
——
江进的眼皮突然跳了下,一阵山风刮来,他皱起眉,对靠在摩托车旁的商阔说:“这风可真够猛的,你刚刚怎么也不给小孩儿拿件外套?”
商阔无辜道:“他自个儿不要啊,我管得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