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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没几个人注意到,谢夫人居然在这般情形下仓皇扑进了偏厅,疯了一样去拽那已经烧了一半的绸缎。
“啪。”
头顶上的房梁脆响了一声。
这样吵的环境中,谢夫人居然还清晰地听见了这一声。
她抬头——
眼珠中火光像是一条,随即陡然扩大。
“咚!”
房梁断开砸下一半,从肩膀到腰腹,斜轧开一大条口子,肉焦味一下子充斥了谢夫人的鼻腔——
同一时刻,小佛堂中被谢家人供奉了十几年的陶罐突然疯狂抖动起来,罐底“咯嗒咯嗒”地撞击木桌。
某一刻,它终于挪到了桌子边缘狠狠砸向了地面。灰白色的骨骼残渣和不知道来自哪里的黄土散了一地。
而后,小佛堂中陷入了安静。
但谢夫人房间中,一直呆呆木木的小男孩抬起了头。
他喉咙里发出兽类一样尖细的叫声,四肢着地,快速朝门外爬去。
【逃……逃……】
就算这个活人的躯体盛不了它多久,就算不要骨殖,它也得逃出这里……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黑暗中有东西笑了起来,它也像是兽类那样趴俯下来,好整以暇地等在黑暗中。在这只狐鬼的身躯到来时,压住了他的头。
黑暗中活人的身体不断挣扎,但头上的重力越来越重,头骨开始开裂,骨骼断裂处刺开皮肉,脑浆和血液一起流下来,眼球挤出——压烂。
这具身体停止了挣扎。
祂顿了会,似乎叹了口气。
狐鬼逃走了。
【可惜……嘻嘻……可惜……】
宋时清蜷缩在床上,沉浸在一个充满血色的噩梦中,他无意识抱住被子,揭开往里面躲,仿佛这样就能逃脱某种既定的结局一样。
他叫谢司珩哥哥,谢司珩也真的将他当弟弟看待。那些隐秘的,在七百多日的相处中探出一点点嫩芽的情愫,就该被掐断。
谢司珩不说,宋时清不懂。它本该藏在时间里,藏在生与死的隔阂之间。
或许多年以后,宋时清对另一个人产生同样感情的时候,会突然想起年少时的过往。
谢司珩本该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记忆里。
【够了。】
宋时清听见了自己细弱的哭声。
【够了……谢司珩……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