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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昏黑的吓人,宛如暗夜降至,雪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展眼地上已经堆积起厚厚的雪泥,将门前那段不长的胡同堵上了一半。
眼看轿夫们也无能为力,她索性给了今日的赏钱,让他们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自己跳下轿子,提起官袍的下摆,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朝靴是朝廷发的,做工便不如云氏亲手纳的鞋底那般厚实。
她一路都小心翼翼地低下头,踮着脚,尽量不让靴子上沾染太多雪泥,直到眼前豁然出现两双男人的靴子。
抬头一瞧,一个是崔靖,而另一个看起来很面熟——细细辨认五官,竟然是三年未见长开了的霍定方!
“……四!”她猛地把后半句话咽下去,“您怎么在这里!”
“我已学成下山,本就在京外逗留,给三兄亦传递了书信,原是打算北上去看望姐姐的。”霍定方一开口,语气和声线都成熟了不少,俨然已经从儿童变为少年郎了,“然而今日清晨崔兄找到我,只说三兄出事了,我心中焦急,便请他带我偷偷入城。”
李时居点了下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向四周逡巡一番,迅速将两个少年请进了自己的院子。
昔日崔家和霍家是何等互相仇视,然而眼下两家留下的血脉却能安安稳稳坐在桌边,为一个他们都很尊敬的兄长出谋划策。
李时居心中升腾起一丝感动,眼眶隐然有微微湿润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