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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居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
如果因为她是个女子,就不能靠着考取来的功名,堂堂正正地走进翰林院,而只能承下他的好意,放弃曾经的努力,躲在他身后“帮忙”。
这样的好意,违背了她和系统,乃至袁鼎的本意,不要也罢。
陈定川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你真的不怕么?”
李时居抬起眼帘,“不怕。”
她向来固执,却是他头一次领教。陈定川无奈地牵了下唇角,轻声道:“你若是有其他顾虑,大可以告诉我,从今日起,你我不必是师生关系,若是你想做回你自己,我可以……”
“不用。”李时居很害怕他把最后的窗户纸捅破,只怕话一旦说开,连她是李慎女儿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了。
她赶紧一脸坚定地说:“殿下,请您相信我……我在国子监中修业三年了,明年的会试和殿试,我是一定要参加的。”
偏过身子,望着进士题名碑,她轻声道:“您仔细看过这些石碑吗?将姓名刻在上面,是天下每个学子的梦想……我一定要把李时居三个字列于其上!”
陈定川若有所思地问:“你的愿望,就是当官吗?”
李时居又摇了摇头。
“殿下,我的愿望,是无数像我一样的人,都能有参加科考、走上仕途的一天。”
陈定川良久没有说话。
他在心中暗自忖度着——像她一样的人?是像她一样出身贫寒无根无基无依无靠的人,还是像她一样本应在闺中学习如何相夫教子的女子?
大抵是后者吧。但是要实现这样的想法,并非易事,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助她实现愿望。
当了这么多年的三皇子,他早就是个克制又理智的人,很快便收敛了情绪,从袖子里抽出一叠信,淡声道:“尚之玉来信了,音华和宜年上月在漠北悄悄成婚……这一封是让我转交给你的。”
李时居接过展开,信不长,是陈音华那手秀气的簪花小楷,只是比昔日在京中时写得潇洒了许多,看来漠北的生活彻底令她放飞自我。
她在信中一一诉说这假死后跟在尚之玉身边的自如,在战场上第一次砍下敌人头颅的难受,还有霍宜年始终不离不弃的保护。
最后写到新婚那夜,见证的只有尚女官,以及无垠大地和漫天繁星,是她十九年来最快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