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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没想到,在他找到真相之前,会先看到一场蓄谋已久的好戏。
夜深,除去巡逻的脚步声,王庭已是一片死寂。
忽的,寂静许久的王庭躁动起来,沈浊起身前去查看,就见努哈尔寝帐外,跪着一个人。
是阿契尔。
燃烧的火把随着夜风晃动,时明时暗的光影落在直身跪地的阿契尔身上,勾勒出桀骜不屈的轮廓。
此时,这轮廓是破败的。
阿契尔身上的盔甲上横着几道深可见肉的破痕,沾染在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形成黑红的可怖疮口。
头发也已经散乱,发梢扭成杂乱的死结,披散在背上,从后面看,倒像是讨饭的乞丐。
阿契尔垂落的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沈浊虽是看不清对方神情,但也能明确感受到他的不甘。
应该是努哈尔出了事,王帐内灯火通明,一直有人慌乱的进出。
沈浊远远观望,没有靠近。
恰在这时,阿契丹出现,他踱步走近阿契尔,蹲下身子在阿契尔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在阿契尔怒视中扬起笑容,大摇大摆走进了王帐。
紧接着,哈祺也匆忙跑进寝帐。
“他们被袭了营,损伤惨重,努哈尔得知战报时当场口吐黑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淡漠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沈浊回头,就见顾清站在他身后,不过并没有看他,而是紧紧盯着王帐的方向。
良久,顾清才收回目光,朝沈浊挤出个安慰的笑容,道:“好不容易撑到阿契尔回来,又被他实实在在气了一回,差点咽气西去,现在,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呢。”
沈浊点点头,内心愉悦。
反观顾清,他却笑得十分勉强,黑如点墨的眸子倒映着远处细碎的光影,像是由星光点缀的夜空,漂亮到落寞。
这个样子并不像是落魄,比起失意,倒像是一种破碎后的自我疗伤。
可伤口总是崩开。
沈浊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顾清,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眼前人给震碎了。
顾清需要安慰,沈浊心中突然涌起这样一个念头。
可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