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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亓一愣,手指下意识松了半寸:“没有,昨晚没睡好,等会儿就休息。”
嘴上说着休息,手上却又抓了回去,没有松开的意思。
闪电骤然落下,昏暗的屋子终于有片刻光亮,晏疏看见了萧亓的眼睛,一双沉寂幽深、没有丝毫疲倦的双眼。
于此时,晏疏才明白,萧亓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赤/裸/裸地放到了的面前。
他曾经不经意间察觉到的视线,和难以描述的违和感,如今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而他以为徒弟对师父的照顾,也多了一层暧昧不明来。
思及此,晏疏感觉手腕上的触感犹如一道火圈,烈烈灼烧着。
他还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种事。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门外隐约能听见说话声,店小二开始了每日的忙活,零星的客人也已经起床下楼吃饭。
晏疏看着顺着窗户纸不停向下的雨水,柔声道:“我好像跟你说过,昨天出去偶然遇到故人,所以才喝了点酒。”说到这,他低声笑了笑,“我酒量很差,还好喝的次数不多,就算真喝多了也不回闹出幺蛾子。”
萧亓疑惑地看向晏疏,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跑到这来了,他还以为晏疏会揍他一顿,或者再让他滚,毕竟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有些混账。
然而晏疏却并非像他想的那样,依旧说着自己的:“其实我不擅长的东西很多,说话也很不讨喜,从前大抵只有管奚一个朋友,嗯……也不算从前,到现在为止,活了这么多年估计也只有管奚一个朋友。”
“所以不管鹤温谷怎么算计你,你都想保全他们,还帮他们把护谷的阵重新修正了一遍?”萧亓问。
晏疏笑道:“知道的还挺多。”说完又有些怅然,“算计不算计的,其实我不怎么在乎,你看,这就是个问题。我师父早年总说我抛却尘世一心向道并非全然善事,其实换个说法,就是说我冷血不懂得心怀苍生,这才将我名字改了。”
“你不说你很小就被师父带走,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么,怎么还知道从前有什么名字?”
“唔……总还记得点。”这个话题晏疏没再深说,自顾自绕回先前的话题,“鹤温谷目前都是小事,现在的掌门人溥屏还算可以,只是有些固步自封,太依赖于管奚留下的东西,等他们走出那个圈子,早晚还会有自己一番天地,不需要wǒ • cāo心。”
“你所说的走出圈子,就是让他们的夏天变成了冬天?”
萧亓问得一本正经,晏疏低笑道:“你说关系要是知道,我如此戏耍他的后人,会不会出来把我挂山门上?”
他毫不脸红地讲着管奚的坏话,丝毫不提这事儿其实由他而起。
这话萧亓没接,晏疏接着说:“故人如今大多都不在了,其实我本来也不应该在,出现的莫名未必是好事,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惹得天下大乱的秽玡会与我一同现世。天下之大,站在高处的人却寥寥无几,有时候做人做事,不过是被架到了那个位置,不得不为之。”
晏疏明显感觉到握着他的手又收紧了半分,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语气上却无半分变动,还是柔着嗓音说道:“其实我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也不比世间流传的那样高高在上心怀天下,不过是走到了那个位置,不得不站出来。不会有人一心向死,所谓的为天下苍生奋不顾身,更多的是强加于身上的责任罢了。”
说到这,晏疏转头看向萧亓。
几缕头发松散地落在少年脸颊上,显得他略微有些颓丧,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晏疏笑笑:“你看,我给你讲了这么多,你都没有问过我为何会认识管奚,甚至还知道我为了管奚从而想保全鹤温谷,所以你其实一直知道我究竟是何人,对吗?”
少年浑身一颤,晏疏沉吟道:“虽然我没有刻意隐瞒,你知道也无妨,不过我仔细想了想,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我不问你是如何知晓,也不问你待在我身边目的是什么,你有自己的考量,只要不做过于出格的事情,我都不会过问。”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好比世间流传的那本《元纪年书》,只写了从前仙尊风光的一面,却无人知道管奚的特殊癖好是将人挂山门,常仲看似老城其实特喜欢在管奚的阵上动手脚,然后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傅星辰嗜酒如命,柏明钰老顽固不会变通,王鹿算是里面最正常的,不过嗜甜如命,而我是当初出了名的没人性。”
他轻笑着,“离宿二字其实没太多含义,就是字面意思,入化境后,大多都要有个尊号。派里问我意见时,正巧我那天被管奚拖着离家在外,就随口起了离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