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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就连母亲看他的眼神,都是极尽失望的。
如果舅舅还活着,父亲也不会被要求入赘,外公不用一把年纪还要劳心劳力,林家是不是也就不会把三代的希望,全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邓清尽力想象,但仍旧发现很难体会,老邓和陈锦对她是随和且宽松的,家庭能力允许范围以外的,也不惯着,家庭能力允许范围以内的,也不拘着。
父母的感情也好,家里的气氛没大没小,而且也没有“皇位”要继承,陈锦一来气就骂:“一个破厂子气都喘不过来还得意起来了!”
老邓就逆来顺受地说:“哎呀还不是有你的一份吗?”
老邓技术骨干出身,国企改制后下海做了生意,但一直没忘老同事,还在厂里的就时常喝酒,不在厂里的就拉来一起做。陈锦早期也是跟着老公做的,后来生意跑顺了,就退了出来只管财务和人事,也算是同甘共苦,共同创业。
老邓看着脾气好,其实很絮叨,原则性也强,所以邓清从小就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做事要承担对应的后果,但是在能够承担的范围内,她从来是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所以她不太理解,林州行说的“他们在乎我,也不太在乎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戴着那支表,是自我说服被在乎,又清楚的知道不被在乎,鄙视自己仍有期待的时候,她也不懂。
但是她能够理解另一件事,也许是一种敏锐,也许是一种聪明,邓清看得出来,林州行在构建一个引诱的陷阱。
对林州行来说,任何事情都有目的,如果做了都要有意义,他如此向她敞开,当然要换得一些什么。
“你是想要我说,我会在乎你,是吗?你想要我这样安慰你。”邓清声音不大,但话如千斤擂鼓,重重地砸进心里,林州行猛然抬眼,手指攥紧栏杆。
“我不会那样说的。”邓清说,“首先我虽然听完了,但是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其次就算我说了,也只是一句空洞的话而已,所以……林州行。”
“虽然我说不了你想听的那句话,但是我可以……”她顿了顿,轻轻吸了口气,重新组织思路,“如果能做点什么让你心情好点,我会做的,只要我能做到。”
“什么都可以?”
邓清想了想说:“嗯……都可以吧。”
她想不到林州行能说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即使她很清楚的知道他心思细腻深沉,可是却没来由地笃定他安全无害,温和且温柔,只是不爱表达,经历了刚刚的剖白后,至多是有点敏感和娇气。
林州行要疯了。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如果真的什么都可以……
林州行略略闭眼,仅仅一瞬,再睁眼时,目光将她清丽的轮廓全部描摹一遍。
而她望着他,好似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