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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一听这人和他说话,又抬头打量了会儿眼前这个高大硬朗的男子,仿佛在寻找与确认般,“我叫……向澧。”
秦定邦脑中某处有根弦被刮了一下,“噌”地一声。
“他叫小李!”啃着油饼的女孩脚不再晃,一下从床边蹦了下来,几步走到男孩身边,警惕地看着两个人。
“哦,对,我叫小李。”男孩带了几分怯意,瞟了一眼女孩。
梁琇笑着把那本画册递到了秦定邦的手里,“这是姐姐,叫小元,这是弟弟,叫小李。这是一对亲姐弟,我们难童院的,去年从北边接过来的。”梁琇向秦定邦介绍道。
一双孤儿。
这时,男孩像怕再被姐姐凶,转身扶住窗边,又接着看楼底下的小六小七他们。
孩子一回身正要跟姐姐说话,不承想碰到了身边的秋海棠,一下子打掉了一片叶子。
“啊!叶子掉了。”男孩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满脸愧疚,就像弄坏了一件心爱之物,“小姨……我把它碰坏了,刚才本来好好的。”
这是个敏感的小男孩,还有点小小的担当。
梁琇赶紧摸了摸孩子软软的头发,“没事,我们可以把叶子存起来。”
她立刻蹲身捡起了叶子,然后回身望向桌子,“秦先生,你能帮忙把桌角的那个粉色本子递给我吗?”
秦定邦顺着梁琇的视线,看到身后桌角的日历旁,正放着一个粉色的小本子,厚厚的。他拿起它,本子的一角写着“梁琇”两个字,颇有点稚拙之感,封皮上还画着只有点像凤凰的奇怪动物,寥寥几笔,却很有shén • yùn。
“谢谢。”梁琇接了过来。
这个本子是父亲梁平芜送给她的。小时候父母给她讲的东西她都会记下来,多年下来,记了好多册。逃难的时候却只带出了这本小的,其他的全都散落了。连带着她那些珍藏着的速写本,都丢了。当年她画了那么久的画,速写功夫了得,可惜一张也没留下。
“你看,小姨把叶子夹在这个本子里,过段时间我们再打开,它就干了,而且会变得像纸一样平。可以当书签,一直能存好多年呢。”
“是吗?”男孩面露惊奇。
“是呀。”梁琇一边说着,一边把叶子上的细水珠擦干,然后从中间翻开本子,正要放进去,这一页上的字便闯进了她的眼睛,只有一行——
16世纪的一句拉丁语格言——不知掩饰的人,就不知怎样生存。
这是当年父亲教给她的。她照着父亲写在纸上的原话,歪歪扭扭地誊写到这个小本子上。
梁琇不禁失了下神,然后把那片叶子放在这一页平整地夹好。
“你看,这样就可以了。”她把本子递到了男孩面前。